第19章
直到程卷把张白鹭送回家,她都还处于大脑宕机的状态。
一件事接着一件事,让她的脑袋乱成一团麻。
张白鹭认为自己还是挺聪明的。
可偏偏在这些感情的事上面,常常让她觉得手足无措,不知该如何是好。
于是悄悄溜回去后,她又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第二天顶着一双大大的熊猫眼坐在了餐桌前。
张志毅把粥端上桌时,看见自家女儿吓了一跳。
“哎呦,我还寻思我没睡醒,进了动物园呢。
张白鹭哀怨道“爸!
“什么情况?平时你可是沾床就睡的主,昨晚熬夜看小说了?
“没有,早就戒了。
“那……失恋了?
闻言,张白鹭嘴里的粥一口喷了出来,咳嗽个不停。
“咳咳,爸,你,你瞎说什么呢?咳咳…
张志毅忙过去给她顺背,“哎呦,看你吓的,我就随口一说。
“没有最好,反正某人跟我打包票绝不会早恋的。
张白鹭抽出纸巾,擦了擦嘴,默默翻了个白眼“我说到做到。
说罢她看了眼表,拎起书包飞奔出门。
“爸,我要迟到了!先走了!
“诶,你慢点跑!
张志毅看着自家这个风风火火,像个毛头小子一样的闺女,无声叹气。
他都多余担心她早恋。
——
张白鹭决定主动找陈维生和好。
她一路上预想了无数种说辞,却直到放学都没能派上用场。
因为陈维生今天没来上学。
老师说是陈维生爸爸打电话来请假的。
任东斯那边是一问三不知,他最近迷上了电脑游戏,一放学就头也不回地直奔网吧。
张白鹭最感到奇怪的是,陈胡安向来对陈维生不管不问,每次只有没钱了才会回家。
那为什么他会主动帮陈维生请假?
张白鹭有种不好的预感。
于是,她一放学就打发走宿棠,独自坐公交来了陈维生家。
这一片是还未被拆迁规划进去的平房区。
周围高楼林立,只有这些砖瓦房低低矮矮,有的烟囱还冒着阵阵浓烟,飘出饭香。
张白鹭摸了摸咕咕叫的肚子,轻车熟路地摸到了陈维生家门前。
她敲门时小心翼翼,生怕和隔壁的宋莲打照面。
不然被她老爸知道,又免不了一顿啰嗦。
敲了几下,发现门是虚掩着的。
张白鹭探头探脑推门进入,小声唤着陈维生。
没人应。
房屋门上挂着一把大锁,屋内窗帘拉得严严实实的。
那种强烈的不安感越逼越近。
张白鹭顾不得那么多了,抄起墙根下摞着的砖头就砸向窗户。
好在窗户从里面一拧把手就开了。
她一把扯开窗帘,被屋内的景象吓傻了。
张白鹭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当时的心情。
震惊、恐惧、慌乱、心痛,十分复杂。
她拉开窗帘的那一刹那,陈维生像只受惊的猫,蜷缩在角落里。
瞪着一双无神的眼,愣愣地盯着张白鹭。
待张白鹭颤着声轻唤了句“陈维生后。
他那双眼才犹如死灰复燃,迸发出刺痛人心的光亮。
她爬上窗子,跳进屋内,每一个动作都仿佛鼓足全身的勇气。
她腿有些软,勉强蹲在陈维生面前,不忍地闭上眼。
他身上的衣服血迹斑斑,裸露在外的皮肤没有一处幸免。
全是紫红色的疤痕,还在往外渗着血。
如果说身上已经惨不忍睹了,那陈维生的那张脸简直是被毁的惨无人道。
原本俊秀白皙的脸上,有着大大小小的青紫瘀痕。
最刺眼的是左半边脸的下颌处被划了很长一道口子,血渍干涸在脸上。
他的头发被剪得乱七八糟,有些地方甚至还露了头皮。
她大概知道,他脖子上那条疤痕是怎么来的了。
残忍得如出一辙。
张白鹭死死咬住下唇,颤抖地掏出手机要报警,叫救护车。
一只伤痕累累的手,突然按在她的手上。
冰凉的触感,仿佛毫无生机。
他的声音嘶哑无力“没用的。
张白鹭低着头,胡乱的按着手机,不抬头看他。
眼泪噼里啪啦往下砸。
她眼前什么也看不清了,连简单的110三个按键都找不到,却还是反复按着。
她怎么会不知道没用呢,但不报警的话谁能告诉她该怎么办啊?
陈维生的手稍微用了点力,示意他别再打了。
张白鹭这才放弃,抽噎着“我,我打120,我们去,去医院。
她一句话都没办法说连贯,陈维生伸手盖住她的手机,声音微弱“白鹭,我没事了。
“为什么每次你都能发现我,为什么在我每次想要放弃的时候,你都会及时出现……
这个傻子,到底在想什么?
张白鹭有些后怕,如果自己今天没来会是什么样的后果。
她不敢想。
明明昨晚在夜市见到他还好好的。
张白鹭终于忍不住放声大哭,她小心翼翼捧着陈维生的手,怕弄疼他。
声音抽抽噎噎“陈维生,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发消息,为什么要自己默默承受这一切?
“你到底有没有把我当你的朋友?
“你这样,我会自责死的!
张白鹭心痛到无以复加,更加后悔自己没有早点和陈维生和好。
“别哭,我这不是还活着呢吗?
陈维生努力扯起一个笑容,忽略脸上的剧痛。
“什么叫还活着!这样下去你迟早会被他打死的!到底为什么啊……
“你做错了什么啊,是他们生而不养,是他们自己没本事却偏偏要让你承受这些,陈维生你到底知不知道心疼自己啊?
“你有没有想过为自己而活啊?
“想过。他嘴唇干裂,每说一句话都撕裂得痛。
“早在八年前我就想过,我想如果有天我再次遇到你,我的生活一定会是不一样的,所以,我一直记得你那句‘要充满希望的,开开心心的活给他们看,没有什么能打倒你,除了迪迦奥特曼’,我是带着这样一种信念活到今天的。
张白鹭脸上挂着泪珠,有些目瞪口呆地看着他。
这句话好像在哪听过。
陈维生突然觉得自己这顿打没白挨。
他终于有机会对她说出自己埋藏在心底多年的秘密了。
“八年前,光路巷拆迁区的野草丛里,一颗大白兔奶糖。
陈维生提醒她。
“你是……那个躲在草丛里偷偷哭的男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