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谢楚楚身上的伤口很深,而且很狰狞。
她拿了消毒水出来,交给周氏,教她洗伤口。
但周氏毕竟动作不熟练,弄得谢楚楚很疼。
谢楚楚倒是没有发出声音,但从她时不时抽搐的肩头,就能看得出来有多疼。
周氏眼圈又红了“一个女子,这得遭多大的罪啊,楚楚,你再忍忍啊。
谢楚楚扯了扯唇角,露出一个安抚的笑“没事,三婶,你随便洗洗就行,我不疼。
怎么可能不疼,谢楚楚给二叔三叔洗伤口的时候,他们两个大男人,都疼得受不住,脸色狰狞,忍不住叫出声。
可再看看她。
除了眉头微微皱一下,不发出一点哼声。
若非是肩头下意识的抽搐,几乎让人觉得她没有疼痛。
好像……她经常忍受这样的疼痛,这点根本不放在眼里。
谢楚楚确实不放在眼里。
前世出任务,她受过无数严重的伤,作为医生,她也见过无数比这种更加恐怖狰狞的伤口。
这点对她而言,确实是过分小儿科了。
可晏谨不一样。
他双眸地盯着谢楚楚的肩头。
那细嫩的,白白的一片,此刻被划出狰狞的伤口,就好似在一幅绝世的画作上,添了一笔不应该存在的笔划。
晏谨视物不清,加上这又是在黑夜,谢楚楚与鬣狗和狼群搏斗的时候,他也看得不算清楚。
但视力不好的,听觉十分好,所以,几乎能想象她当时面临的危险。
天知晓,晏谨当时的心情。
当年腿残不得不中断科举,他都不觉得自己无能。
母亲因为他摔落山崖,尸骨无存,他不觉得自己无能,只是有无限的愧疚与自责。
可是今夜,谢楚楚被鬣狗和狼群围攻的时候,他自己第一次痛恨自己的无能。
若小时候,跟随武夫学武而不是习文,就不会这样!
这种情绪冲击着他的心灵。
不管他和谢楚楚之间有无感情,至少,如今她是自己的妻子,自己应该保护她!
男人不能保护自己的妻子,便是无能。
但晏谨不是一个沉迷在情绪里的人。
他接过三婶手里的消毒液“三婶,我来吧。
三婶愣了一下,但也没有拒绝,将消毒液交给了晏谨。
晏谨虽是男子,但却足够细心,动作也很轻,且他学习能力强,见过谢楚楚给二叔三叔处理过伤口,他擦了两三次之后,便做得跟谢楚楚差不多了。
哦,他还吹气。
谢楚楚缩了缩肩膀。
晏谨动作一顿,关切问道“疼么?
谢楚楚十分诚实“你吹气,我痒。
晏谨“……
耳根悄悄红了。
不是,这种时候,他耳根红什么呀!
晏谨在内心鄙视自己!
下一秒,谢楚楚又弯着眼眸,软软地道“但是,只要是相公帮我涂药,我就不疼!
“相公就是我的麻醉剂,让我忘记了疼!
晏谨差点握不住手里的消毒液!
红着眼圈的周氏“……
咳咳!
谢楚楚就目光很真诚!
她说真的,她不疼!
爱情的力量真伟大!
晏谨维持镇静,但实际上,耳尖红红地帮谢楚楚消毒好了伤口,上了药,包扎好了。
谢楚楚对他露出一个大大笑容“相公,你真好!
晏谨瞧了她一下,经过昨夜的事情,她好似一点没受到影响“嗯。
谢楚楚高兴(*^▽^*)
跟相公的感情又进步了一点点呢!
谢楚楚想了想,利落地给自己注射了一针疫苗。
看着这一幕的周氏,晏谨“……
周氏这回才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对了,楚楚,你这针管真奇特,我从未见过别人这样治病。
晏谨也看向谢楚楚。
从谢楚楚给晏季青治病,他就好奇。
但他是个沉稳成熟的人设,且自觉跟她关系没有那么亲近,就算心里有十万个为什么,也不好立刻问出来。
谢楚楚嫌弃地整理着衣裳“那是我以前是师父教我的。
“你还有师父?周氏惊讶。
“嗯。谢楚楚没隐瞒“我师父叫诸葛风。
“原来如此。周氏只当做她还未出阁的时候遇到了什么奇人,传授了技艺“日后若是能想见,还得好好招待他,不过这乱世……
谢楚楚摇摇头“应该见不到了。
周氏“……
难道已经去世了?
周氏没有再多问,瞧着谢楚楚的衣裳已经被划破了,赶紧从自己的包袱里拿出了一套“你的衣裳都脏了,先换上三婶的!
谢楚楚没扭捏“谢谢三婶!
说完,就抽了自己的腰带。
晏谨瞧着她毫不避讳的一幕,当下转过身,抱着六宝立刻出了马车,跟赶车的晏小五坐在一块儿。
谢楚楚“???
嘿嘿,相公害羞了。
不对,相公是君子!
周氏瞧着这一幕,先是愣住了,然后才想起。
虽然成婚多月了,但是,这两个孩子,因为晏谨的身体,都还没圆房呢。
不过,三婶没出去,给谢楚楚搭把手,方才没注意,如今才发现,谢楚楚的肩后,还有一块形状奇特的胎记。
“咦,楚楚,你的肩头有一块胎记?
是在右肩后,比较往下的位置,几乎靠近肩胛骨,而谢楚楚伤的是左肩,故而三婶方才没注意。
谢楚楚“胎记,什么样的?
三婶“像朵花,有些青色,你没注意过么?说完她又笑了“也是,这个位置,自己一般发现不了。
谢楚楚并不太在意,胎记而已,色素沉淀组织增生,她没穿书之前,右后肩也是有一个胎记,那胎记的形状像是一朵花,颜色偏青,还挺好看的呢。
但是后来,为了出任务,隐瞒身份,不露出破绽,她通过特殊的方式消除掉了。
三婶也不过提了一嘴而已,两人都没将此事放心上,毕竟有胎记,实在太正常了。
谢楚楚换好衣服之后,推开了车门“相公,我好了。
晏谨抱着已经睡得呼呼呼的六宝进来,谢楚楚刚要伸手去接。
他拒绝了“你受伤,他重。
坐下的时候他眉头微微皱了一下。
谢楚楚“相公,你的腿受寒了,怎么样?难受么?
晏谨摇头“不碍事。
“什么不碍事!身子不舒服的事情,一刻也不能忍,拖着会变得严重。谢楚楚不赞同。
晏谨不动声色看了她一眼“是谁刚才说自己伤口没事?
谢楚楚“……
她不说话了。
晏谨勾了勾唇角。
伶牙俐齿的小丫头,这会儿心虚了吧。
结果,下一秒谢楚楚抬头,理不直气也壮“我是大夫,听我的!
她拿出一个贴剂“我帮你贴还是你自己贴?
晏谨“……
“噗嗤——
本来不该笑的,但三婶忍不住。
两双眸子齐齐看过来。
三婶礼貌微笑。
深夜之中,一家人的马车,一直在往前走。
大家都不敢逗留在地上,生怕遇到下一波猛兽。
直到天光微凉,马车才在一片开阔的地上停了下来。
此时,他们已经走到了林子的边缘,在一座湖的附近暂时停下来歇息。
谢楚楚一夜未眠,马车停了之后,她也顾不上自己,立刻去看晏季青。
果不其然,经过半夜的奔波,晏季青又继续发热了,脸色也十分不好看。
谢楚楚重新给他打吊针!
走到了林子的边缘,大家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当下就扎营起锅,开始热些干粮来吃。
等谢楚楚给晏季青吊了药水之后,肚子已经咕噜咕噜叫了。
结果,她才刚从马车里出来。
宋氏拿了七八个肉饼过来“给,楚楚,放开了吃,二婶今日给你多做了几个肉饼!
顿了顿,又说“都是肉饼,其他人的肉馅都没你的多,楚楚,都是给你的!
晏小五拿着大红薯过来“四嫂,不要客气,我的分两个给你,等下我下河给你摸鱼,给你做烤鱼宴!
晏杨“弟妹,不够我这里还有!
晏柏“弟妹想吃什么,等下我去打猎!
突然被团宠的谢楚楚“??
啊这……
有点不太适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