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粘湿
教室的窗户开着，混着水汽的风吹凉了摆满书本的课桌。
“就该天天下雨啊……连上两节课的高一新生由内而发地感叹，正懒洋洋地往下趴。
“陈瑾生！教学楼走廊外响起一声清脆的叫声。
“哇八卦八卦！话说着，人已经挤到教室门口齐刷刷地朝向一边看戏。
几个困顿的人瞬间打了个激灵。
“江嘉灵是吧，这也太刺激了……
“欸别挤我别挤我。
陈瑾生踩在地上的脚步微顿，微湿的校裤裤脚黏着脚踝的肌肤。
纠结，不适。
似乎不仅是因为走廊上溅起的积水。
江嘉灵看到他终于停下脚步，扬起笑，继续喊“陈瑾生，等等我嘛！
陈瑾生没等她说完，更急切地往自己班走。
几个看热闹的学生不嫌事大地在起哄。
江嘉灵看着他消失在班级门口的背影，失望地撇撇嘴，澄净的一双眼里划过黯淡。
这场闹剧随着高中繁忙的学业和时间的流逝逐渐被大家所遗忘。
教务处主任几天后才知道这事，因此专门叫陈瑾生来办公室一趟。
主任很关心这个以中考第一的成绩进入本校的乖学生，一见到他，就亲切地询问他的学业情况。
陈瑾生很认真地将自己初入高中的学习情况告诉主任。
主任闻言满意地点点头，这才说到这次喊他来的目的“我听说，嘉灵还在追着你跑是嘛？
陈瑾生冷静的面孔浮现了一丝浅淡的红晕“……。
主任笑笑，继续说“唉，她倒只是个小姑娘，对学习也不怎么上心，这事……呵呵，她父母不说什么，我们做外人的，也不好插嘴。
学校里没人不知道，江嘉灵的父亲给学校的建设出了不少资。
只要江嘉灵这位富二代没惹出非常过分的事，学校这边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大人嘛，哪会把一个小丫头的幼稚行为放在心上。
“主任知道，你一心读书，老师们都说你认真努力，你就这样，挺好，其他不用管，如果真遇上什么事，就来找老师，老师一定会帮助你的。
陈瑾生点头“我知道，谢谢老师。
主任十分满意，看这个优秀学生哪哪都顺眼，在他走前最后嘱咐一句“不管嘉灵说了什么，你都不要理，学习最重要昂。
那调皮丫头家里有钱就算了，人长得还漂亮讨喜。
这小子要是一个没注意，还真有可能给人家勾了去。
离开教务处，陈瑾生刚走到楼梯口，就和大步冲上来的江嘉灵对上视线。
陈瑾生心下微跳，镇定地往下走就要从她身边走过。
江嘉灵哪里肯，直接侧跨一步拦住他，问“主任为难你了？
陈瑾生路被堵，也不恼，回她说“没有。
江嘉灵想想，也是，“你是好学生，主任应该不会为难你。
陈瑾生没说话。
“怎么了？江嘉灵对着他总能扬起明艳的笑，她知道自己的优势在哪，恨不得陈瑾生马上被她的美貌吸引。
陈瑾生握住她的手腕，江嘉灵还没真切感受到肌肤接触带来的心悸，就被他毫不留情面地拉到一边。
江嘉灵看他走了两步，赶紧追上去，说“你怎么不说话，你又要走了吗？
陈瑾生在楼梯拐角处停了，他看向一直仰头看他的江嘉灵，语调没什么起伏“主任说让你好好学习。
江嘉灵不懂“主任为什么跟你说不跟我说。她早上还碰见主任呢。
陈瑾生不说话了。
江嘉灵觉得这个不重要，“你的成绩那么好，等我们在一起，你来教我，我就会好好学习。
陈瑾生自然拒绝“我没时间。
江嘉灵有理有据“给女朋友补课怎么会挤不出时间。
陈瑾生已经习惯了她的说话方式，“我不喜欢你。
江嘉灵就是不让“我长得漂亮，又听你的话，你肯定会喜欢上我的。
“没兴趣。
陈瑾生走了，江嘉灵觉得累，不再追了。
回到班级，叶清还在做题，她有些丧地坐到位置上。
叶清转头看她。
江嘉灵觉得难过“陈瑾生怎么就是不喜欢我呢。
她都追他好久了。
叶清微微一笑，只说一句“日久见人心。
江嘉灵叹气。
她都快坚持不下去了，陈瑾生的心到底是什么做的啊？
叶清抬手摸她的头，是安抚的姿态，“没关系，慢慢来就好。先做作业好吗？今天的作业有点难，你遇到不会的我来教你。
江嘉灵被安慰的心里暖暖的，她抱住叶清的胳膊，乖乖应道“好，我这就写作业。
“我就不信我追不上陈瑾生。
“嗯。
*
陈瑾生在操场上跑完五圈才准备回家，离开操场的途中，有只猫从一边溜出来，蹦到他面前。
猫咪直直地看着他，低低地喊了一声“喵。
陈瑾生拿下了刚背起的书包。
夕阳下，陈瑾生的身影渐长，额头上的汗慢慢消失。
浅色猫咪在他身后不远处的角落，安静地吃着猫粮。
回家的路上经过一条尚有亮光的胡同拐角，他往巷子深处走，侧边的墙上印着大大小小形式各样的小广告，“禁止随地大小便的警示在这些广告显得特别瞩目。
但显然这个警示并没起到任何实际性的效果。
门口的锁已经生锈很久了，陈瑾生捏住还算干净的一边，用钥匙开了门。
木门随着动作发出缓慢的“咯吱声，他轻轻关上门。
进门就是一间不大的房间，房间里的陈设很简单，两张用帘子隔开的床，里面的那张躺着人，陈瑾生仅靠父亲睡眠的呼噜声确认他尚好。
没走两步就见到墙上靠着一张木棕色的柜桌，桌上摆着一口锅，他从柜子里翻出前不久刚买的一袋面条，用炉子烧好水，摘了几片菜叶洗干净就跟着面条一起下锅。
昨天刚解决完的猪蹄汤还剩几块肉，他拿出来跟着一起热了。
床上的人闻见香味醒来，粗粗地哼了两声，喉咙卡着痰，弄得他有些难受。
陈瑾生两三步走过去拿了他床下的盆举在他面前，让他吐好。
转身就去把盆洗干净。
“老子还撒尿！陈福盛很瘦，尽管陈瑾生平时没少给他喂肉，他还是瘦得脸颊凹陷，嘴边一圈的胡子，陈瑾生想给他剃，他老不愿意，就随他。
陈瑾生洗好盆放回他床底下，说“去厕所。
“麻烦！
陈瑾生直接搀着他要让他下来，陈福盛不客气地搭着他，双腿虚虚地走在地上。
陈瑾生把他往上提了点，免得他受罪。
陈福盛轻得有些可怜，陈瑾生还是把热过的猪蹄全盛进他碗里。
“吃面。陈瑾生坐在他床旁边的椅子上，让他自己拿着。
陈福盛看见面就想吐“吃几天了？
陈瑾生“明天给你吃米。
“这面我不吃。陈福盛饿得很，现在就要儿子给他大米。
陈瑾生接过来夹了一口喂他“不吃喂狗。
陈福盛怒了，面还没塞进他嘴里就给吐出来，“逆子！逆子！
陈瑾生面色平静地给他喂回去，陈福盛也饿，半推半就地就吃了，可还是气着。
“吃了才有力气。陈瑾生静静地看着他吃，深色的瞳孔不带一丝情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