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妙计
鸨母哭花了妆，抬头表情茫然，似是听不懂他的话。
“春莺楼，私藏罪犯，歇业整顿，没有本少督的允许，严禁开张！那人正气凛然说着，颇有威严。
鸨母在大群姑娘的簇拥搀扶下，哭得撕心裂肺。
姬寒酥被带上四马轿车，燕芮魏原轻盈坐到马车前面，拿起马鞭起架赶车。
“酥酥。那人唤她。
姬寒酥戴着手铐，坐在马车正位，闭目凝神，并不打算回应。
那人欲言又止，坐在一旁，视线从未从她身上挪开过。
他不是别人，正是国相府的大公子，司督监少督，她姬寒酥唯一的兄长，姬霖。
轿车行至无人荒郊，吁的一声停下。
燕芮魏原跳下马车，毕恭毕敬拱手。
“请小姐下车。
姬寒酥慢条斯理的理了理额角的碎发，慢吞吞下了马车。
魏原掏出钥匙串，给姬寒酥解开镣铐。
姬寒酥捏了捏酸痛的手腕，甩袖正欲离开。
“酥酥。轿内姬霖忽然发声，“以后休要如此贪玩，为兄不可能每次都能救你。
姬寒酥背对着车轿，表情冷漠，斜瞟一眼“别在我面前假惺惺，恶心！
轿内人没再发声，直至姬寒酥离去。
燕芮拱手“大人，今日小姐之事是否要告诉国相？
“不可。这件事，绝对不能让他知道！
“是。
魏原拱手“春莺楼那边，是否要查他们的账务？
轿内人没应声。
魏原接着问“请问大人，要查到什么时候？
姬霖撩起轿车帘布，看向姬寒酥离开的方向，表情看不出喜怒。
“查到酥酥消气为止。
“是。
姬寒酥从国相府西院狗洞爬进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昏黑。
绕过几条小路，一座假山，姬寒酥回到自己所住的寒酸茅屋。
这茅屋以前是柴房，后来不放柴了，荒废了许多年，却不料想成为了姬寒酥在国相府唯一能容身的地方。
丫鬟秋玲正在茅屋门前翘首盼望，神情有些许焦急。
所幸茅屋位置偏僻，平日下人们若无指令也不常来，不然见到秋玲这副神色，指定要上来关心询问一下小姐近况。
“小姐！见姬寒酥又是一副疯闹完的模样出现，秋玲左拳砸右掌，跟着跺了一下脚，急忙跑到姬寒酥身边。
姬寒酥不紧不慢地往屋内走，听着耳边的聒噪，不耐烦地挠挠耳朵，并没有阻止。
“小姐你又偷偷出府，这要是被国相大人知道了可怎么办呀！到时候秋玲跟着受罚事小，小姐到时候指定免不了，免不了……
秋玲说到一半声音越来越小，声音竟变得有些哽咽。
“说完了么？姬寒酥朝她咧开嘴笑。
秋玲睁着含泪无辜的大眼睛，摇摇头，随后意识到不对，又点点头。
“吃饭。
姬寒酥手一挥，带着秋玲来到茅屋侧方的一处碳灰废土，支起柴堆生火，等柴堆烧到一半，往里扔了几个红薯。
待柴堆星火熄灭，天也黑了。
两人坐在茅屋檐前半悬的木板地上，捧着手里热气腾腾的烤红薯朝对方天真一笑。
“对了小姐，咱们这儿好像进贼了！吃到一半，秋玲似是忽的想起什么，“大少爷之前送小姐的那盒胭脂，可是京都为数不多的好东西。不知被哪个贼偷了去，东西好像丢了……
姬寒酥慵懒摆摆手，从袖中掏出那盒胭脂，扔给秋玲“没丢，在我这儿呢。
“什么？！秋玲目瞪口呆，接住胭脂盒的同时，手中红薯一下掉落在地上。
秋玲快速回过神，弯腰捡起红薯，拍拍上面的灰土，接着往嘴里塞，鼓着腮帮子道“小姐你不是讨厌大少爷么！当初还义正严词地说，这胭脂你碰都不会碰一下！现在……反悔了？
姬寒酥朝秋玲挑挑眉，故作玄虚道“你不懂，有这胭脂，我的妙计才会水到渠成！
秋玲探头，好奇问“什么妙计？
姬寒酥侧头，朝秋玲微微一笑，纯澈而天真“你还是不知道的好。
远处渐渐走近的妇妪身影吸引了姬寒酥的注意力。
随着那人逐渐走近，她笑容也渐渐消失，原本带光的眼眸忽然变得灰暗无神，似是灵魂出窍。
秋玲朝她视线方向看去，脸色瞬间煞白，手中的烤红薯也掉落在地上。
“小姐。王婆行礼，瞄了一眼她们刚烤好的那些个红薯，冰冷言道“老爷唤小姐。
“知道了。
如同躯壳般听话的姬寒酥从木板上轻轻跳下，手中红薯从宽袖中垂落。
“小姐……
姬寒酥并没有回应秋玲，静静跟在王婆身后，愈行愈远。
她背影被蒙上一层灰，从中看不出一丝生气。
只有绝望。
眼前的书房没点烛灯，从外看，黑黢黢的。
王婆推开书房门“小姐，进去吧。
姬寒酥提起脏乱的衣裙，抬脚迈入房内，王婆随即嘎吱一下关上门。
眼前浑然一片黑，鼻尖是墨纸味，其中还夹杂着一丝铁锈气味，刺鼻且令人恶心。
那是陈年血渍的味道，她再熟悉不过。
“跪下！
没走两步，姬寒酥被一声怒吼喝止。
她双腿下意识地开始哆嗦，一下软瘫跪在地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