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念深藏第6章
这些道理,我也是经历过七年的生不如死,才悟出的。
他依旧没说话,我以为他生气了,喊了一声大人?
便撑着地探过头从前面看他,却不料碰上他的目光,我们皆是一愣。
我的脸迅速热了起来。
刚还得意自己活了两世,行事稳重不少,现在又犯了老毛病,做事莽撞不过脑子。
他看着我却笑了,赵东家,我听到了你的教诲。
我尴尬不已,艰难地扯了扯嘴角,避去他身后接着上药。
13晚上宋百川没和他的兄弟们汇合,而是和我一起入住了客栈。
伙计笑着道公子和夫人来得正巧了,还剩一间天字号房,这就给您二位开门去。
不是,开两间。
我忙解释,天字号房给公子住。
我虽没看宋百川,却觉得他在笑,而且他也不解释,只闲闲靠着柜台,不知在想什么。
我斜了他一眼,他却正好看过来,竟笑出了声。
不许笑。
我瞪他一眼,他忍着笑,背过身去。
伙计眼睛骨碌碌一转,笑着道没事没事,还有两间天字号房,这就给您二位开门。
二位是外乡来的,这会儿时间还早,可以进城去看灯会。
咱们这元宵灯会要过了正月才撤。
不用了,我们……我没说完,宋百川却道,多谢,我们吃过饭就去。
我错愕地看着他。
他扬着眉梢,这里的灯会很有名,而且还有不少当地的酒可以品鉴。
我顿时来了兴致。
但去了灯会后,才发现根本没有酒台,宋百川轻描淡写地解释哦,大约是撤走了。
我无言以对。
想放河灯吗?
宋百川问我。
我摇头,算了,随便逛逛就好。
但最后还是和他一起去放灯了,我不知他在河灯上祈愿了什么,我倒随笔写了一句,祈愿宋大人平安健康,所想所愿皆成真。
巴结人要做到滴水不漏嘛。
写了什么?
他问我。
我迅速抄着水,推着灯走。
他轻笑,说了一句什么话我没听清。
第二日我早早起来,借了厨房给他做了药膳粥。
倒不是我真的这么贤惠体贴,主要还是难得和他一道走,我需要得抓紧时间多巴结他。
大人,起床了吗?
他应了一声,我推门而入,将粥放在桌上,视线一转看到一盏河灯,我咦了一声,不等我问,他已将河灯放到行礼去了。
那个灯……我问他,他面无表情地坐下来,冷声道,今日你要自己走了,我得赶路回京。
我不敢再问,哦,那您注意身体。
只是那个灯,好眼熟。
回京后,天气渐暖,过了些日子,蔡元娘生了。
孩子满月那天,萧府摆了宴席,蔡元娘给我送来请柬,我只当没看见,才不送上门自讨没趣。
听说萧府宾客盈门,门庭如闹市。
我不禁想起,父母刚去世后的半年,家里和酒庄到处乱糟糟的,我们两个没钱,也没有人接济我们,常吃饱了上顿没下顿。
于是经常去蹲墓地,偷别人的供品。
我们也经常被人追,还被人打过,萧绒将我护在身下,任由那些人的脚落在他的身上。
萧绒,你一定得偿所愿,很幸福了吧。
说什么?
宋百川不知何时出现在柜台前。
我一怔,随即笑道大人今日有空?
吃过晚饭了吗?
他摇头。
那在这里吃?
我问他。
好。
他找了椅子坐下来,看着我,你做饭?
我抓了荷包,拆了围裙,我做。
这就去买菜,您坐会儿等等我。
他说好。
我走了十几步,又跑回来,大人,今晚吃炖牛肉可好?
他定定地看着我,看得很认真,一时竟没有回答我 。
大人?
我在他眼前挥了挥手。
他回神,颔首道我都行。
青娟给我打下手,晚上我做了八个菜一个汤,宋百川坐下来,大家却不敢,围着站着看着他吃。
若你们都站着,那我便走了。
他道。
我们都坐了下来,一开始还都拘谨,宋百川就要了一杯酒,所有人两杯酒下肚,就飘了。
我们六个人叽叽喳喳说着话,都是些没用的家长里短。
买肉要买刘婶的,她的猪肉嫩。
青娟道。
猪肉也有区别?
宋百川啜着酒,含笑问道。
青娟点头,还不忘和宋百川碰杯,大人像天上的仙子,不懂这些。
这肉啊,区别可大了。
我见宋百川愿意听,便没有阻拦他们,支着面颊也乐呵呵地听着。
马嘶人吼,场面失控,我们吓得躲回家里,关上门。
过了一刻,外面传来更多的脚步声,我知二皇子的人赶到了。
我长长松了口气,瘫坐在地上,街坊们也一起抹着眼泪。
得亏赵东家想了这个办法,若不然,我们现在肯定成了盾靶子了。
一位大婶哭着道。
两兵对峙,他们只顾输赢,才不会管中间百姓的死活。
外面平息了,我急着回铺子,家中还有酒,我得继续分装以备不时之需。
刚推开门,竟看到院中有个黑影,我愣住,喊道大人?
赵澜玉。
宋百川疾步过来,上下打量我,而后淡淡地道,没事就好。
我却很着急,外面那么乱,你怎么从宫中出来了?
到处是二皇子的人,宋百川这一路过来肯定危险重重。
没事。
我从小路走的。
他轻描淡写,你刚才做得不错,不愧是赵东家。
我哭笑不得,又想起来刚才隔着门听到的话,我听说二皇子丑时开始攻打东门。
嗯,知道了,我这就回去。
我本来很慌张害怕,可看着他听到他说话,我也跟着平静下来。
将门关好,不要出去,明天就没事了。
他站在我面前,静静地看着我。
清亮的月色将他疲惫的面容,清晰地刻印在我眼中,我不由自主地乖顺地应他好,我知道了。
他推门离开。
我抚着心口,坐在院中,脑子像被面团糊住了,乱糟糟的,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17躲在空了的库房里,我不知自己何时睡着的。
再醒来,外面天高云淡一切都平静了。
如果不是被刻意冲刷过湿漉漉的街道,以及门头上溅洒的血迹,我都要以为,之前的一切只是我的幻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