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一次收到的礼物
十六七岁的年纪，青春萌动的时期，他们的喜欢真挚，小心翼翼，大部分人的喜欢都是藏在心底的秘密，可能一辈子也没有说出口，他们的喜欢，是刻意制造的偶遇，是不经意间目光的注视，是目光短暂交集后内心的雀跃，当然他们也会想，是不是因为见的人太少，或是每天在一起产生了错觉，那可能也不是爱情，毕竟，人是会变的，每个时期人们所追求的东西，都是不一样的，而且感情是最不容易说明白的。
开学回学校时，张之凌把妈妈带回家的零食大部分寄到了学校门口的快递站，当然，大部分被许颜选走了，她像只土拨鼠一样在他背包里刨着，拿到手里拿不下才作罢，露着大白牙抱着东西跑了。他那时没有告诉许颜，他之后可能会转学，因为他觉得也不一定会走，还未发生的事就不用说了。
分班以后，新的宿舍新的班级和新的小伙伴，短暂的不适应后，每个人都很快习惯，也很快忙碌起来，重点班的学生大抵爱情认真的，学习节奏是很快的，考试次数的增多，让整个教室的氛围也很紧张。张之凌的父母一语成谶，英语成了他的拉分项，他从年级第一的宝座上掉了下来，他开始认真了起来，篮球也很少去打了，大部分精力放在了学习上， 和许颜的交集也变得少之又少，只能在食堂，或者学校超市偶遇。
每次许颜看见他都会咧着嘴笑，张之凌也笑，偶尔说几句话。他的班级离食堂很近，吃饭有优势，而许颜是离食堂最远的，但凡遇见了每次必去插他的队，这个时候同班的男生已经认识许颜了，总会起哄说，张之凌，你许哥来了，也有的人直接就说，你的小女朋友又来了，然后大家挤眉弄眼，开心的说笑着，张之凌只是笑笑不说话，大家都看得出来，他们互相有好感，只是没有捅破那层窗户纸。
许颜分班后，没有了理综的拖累，成绩不算好，但是已经能进班级前二十，在六百多人的文科生里，也能年级前八十了，只要数学不出大问题，她的成绩还算能看。没有了张之凌，她好久不适应，幸亏她还有王圆圆，不然她得惆怅死。她们吃饭很积极，总是跑着去食堂，找到张之凌就能插队，没有遇见只能自己慢慢排队。
她插队招牌动作，在张之凌左边站着然后拍他的右肩膀，张之凌回头时她立马站到前面，嬉皮笑脸说他蠢，有时远远看见了，她就会冲过去摸他头，张之凌开始还会制止她的动作，后来彻底摆烂，随便她，哪怕她掐他脸，他也只是笑着躲开让她别闹，大部分时候只是笑着不说话，偶尔打趣她，问她地理考六十分了没有，数学还好吗，当听见许颜说她连数学作业都不再交的时候，他脑海里已经有数学老师生气的表情了。
张之凌让她还是不要彻底放弃数学，许颜总会狡辩，那就是无缘怎么办，还模仿着数学老师教训人的话说，有的同学啊，你与其抄来给我不如别交了。张之凌想起了数学老师，一位五十岁左右优雅的女士，说话慢条斯理，像催眠曲，反正许颜听到最后都是直接睡觉，上了他们一年课，一次都没笑过，每天都是休闲西装加高跟鞋，想到这他就笑了，他们也在学校超市遇见过几次，每次许颜都缠着他，让他给她买吃的，目的达成后拿着东西就走。
许颜的生日在中秋那几天，她提前几天在遇见张之凌时就说了，拉着他胳膊要礼物，张之凌让她放开，笑着答应了，想了很久，也不知道买什么，最后问了舍友，男生之间的友谊就是这么奇怪，一下子传开了，全班男生纷纷出谋划策，什么手表，玩偶，零食礼包，恶趣味的人还说，要不送内衣之类的，毕竟是成人礼，要不给盒避孕套，一群人乐呵呵的说。
他们那时候不让带手机，不过嘛，总有人顶风作案偷偷带，被抓到都是没收的份。最终张之凌借了同学的手机，买了只金色的手表，可惜的是在许颜生日那天没送到，最后张之凌托班里的女同学给她送了两盒德芙巧克力，许颜笑得很开心，每天都吃直到吃腻，后来的很多年，许颜都不再吃巧克力，也从来不买，只是张之凌还是偶尔会给她买，不过只是随便一两条。
他们那时候，每个周的周日会发手机，然后放半天假让学生出去洗澡和买东西，张之凌给许颜发了消息，让她晚自习前来教室找自己一趟，许颜说好，给他带份饭就过去了，张之凌拿出手表的时候，许颜愣了，她不会戴，而且她以为巧克力就是礼物，许颜的胳膊很细，于是张之凌拆了好几格表链才给她戴上，他握着她胳膊时，手心传来凉意，同时觉得好像一下就能把她胳膊掰断，戴好后，张之凌拉起来打量了一下，觉得真不错，金色很配她。
张之凌的教室在拐角处，下午了阳光才会照过来，许颜始终记得那一天，落日很美，阳光很柔和很温暖，他们站在走廊里，他专注的低着头调表，余晖洒在他脸上，他们两个人被光笼罩着，他们隔的很近，她都能看到张之凌脸上细细的绒毛和嘴巴周围青色的胡子，认真的男人果然是最帅的，她居然想伸手摸他脸一下，许颜觉得当时心脏跳的慢了半拍。
张之凌说好了时，看许颜还在发呆，说怎么了，不喜欢，许颜想说很喜欢，但看他得意的样子改口道，我们才高中耶，这个表现在不适合我，显得我好成熟，我还是小孩子呢，而且你这个表好贵的样子，要我半个月生活费吧，和我全身的行头一点也不搭。张之凌笑了，问她想怎样，她说还不如买支口红呢，要最红最红的颜色，那样才最配我，张之凌无奈答是，说快要上课了，让她快回教室，再不走他的饭都冷了，许颜蹦蹦跳跳的走了。
在回教室的走廊里，许颜一直举着胳膊看，笑靥如花，这是她人生中第一块表，是她从小到大收到的第一份礼物，不过那块表许颜没戴多久，图个新鲜感，后来把它拿了下来放盒子里了，时不时拿出来看一眼，高中毕业后再也没戴过，她把它收在盒子里放在自己背包的口袋里，大一的时候看过一次，还是走动的，后来不记得是什么时候，指针不再走动了。
张之凌后来也确实送了她一只口红，正红色，黑色的外壳，他没有亲自给她，只告诉她，自己去学校门口的快递站拿一下包裹，那也是许颜人生中第一支口红，她没怎么用过，只是经常随身带着。后来过期了，也一直放在收纳盒里，直到大二时摔坏了，她捡起来放桌上，苦涩的笑笑，她想，人走了，东西也坏了，最后把它丢到了垃圾桶。
那应该是他们枯燥的高中生涯中的一点慰藉，一切都是刚刚好，张之凌后来回想在宣城的日子，那时候，虽然学习很枯燥，但是有许颜在，看见她笑，也不是那么难熬，起码比他去市第八中学时开心得多。
那时候的许颜活泼开朗，活力四射，眼里有星星，虽然很闹腾，但是张之凌就是喜欢肆无忌惮的他，而在许颜心里，她眼里的星星是因为张之凌，那是她第一次收到那么多的礼物，好多第一次都是来自张之凌，她第一次觉得有人在意她，有人关注她的喜怒哀乐，他就像她灰暗人生里的第一束光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