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慢
嫁给秦戈的第三年，也是我暗恋他的第九年。
在我终于以为他爱上我时，他的白月光从国外回来了。
他抛下我和白月光在一起。
可我拿出离婚协议书后他却慌了。
他还不知道的是我生病了，要死了。
1、
傍晚六点，秦戈给我发消息说想吃我做的糖醋排骨。
他最爱的菜就是糖醋排骨，也是我非常拿手的一道菜。
因为秦戈爱吃，所以我苦练了好久才有现在的水平，秦戈也对我做的菜赞不绝口。
我到厨房把排骨冷水下锅煮开，刚要去捞出来的时候我的上腹一阵疼痛。
我突然觉得手中空着的碗比以往的要重，全身乏力的如同被抽干了力气，身体软绵绵的。
意识逐渐模糊，脑子昏沉沉的，手里拿着要装排骨的碗也啪嚓地掉在地上碎了。
再次醒来是早上，眼前是秦戈那张俊美的脸。
看到我醒了，秦戈松了一口气
「还难受吗？以后低血糖就要随身带着糖，到哪里都小心些，幸亏我回来的早。」
秦戈嘴边责怪我，又去厨房拿了碗粥过来喂我。
秦戈责怪的话，在我心中听着是如此的甜蜜。
秦戈看着我苍白显瘦的脸，心疼道
「之瑶，下午我陪你去医院看看吧！」
「好，那我……」
还没等我说完，秦戈那里来了个电话。
秦戈起身接了电话，我听不清电话里说什么。
秦戈接完电话脸色就变了，他的眼神里有惊喜，有害怕，甚至癫狂。
我从没看过他这种眼神，但是能让他这样的，只有一个人。
沈静姝。
沈静姝回来了！
接完电话的他小心翼翼地地跟我说
「之瑶，我不能跟你去医院了，公司里还有些事，今天临时决定让我加班，你去医院有什么事就跟我说！」
「……嗯。」
我低下头，分别搭在两只膝盖上的手绞在了一起。
多年相处，我早已能看透他拙劣的理由。
秦戈很着急，随手拿了件外套就走了。
沈静姝回来了，他当然要去见这个在他心尖上的人。
我和秦戈结婚四年了，这也是我暗恋他的第九年。
我清楚的知道秦戈不喜欢我，他心心念念的白月光在国外。
家里催的紧，恰好我和秦戈一起毕业，一起做过几次实验，去过他家吃饭，他的父母对我很满意。
我们就直接领证办婚礼了。
刚结婚那段时间，秦戈对我很冷漠，不爱说话，我们几乎没有什么交流。
地，他也开始对我敞开心扉，和我讲他的小时候，讲他高中逃课，讲他工作……
我也了解到他的另一面。
他小时候也会在姥姥家捣乱，也没那么爱上课，会逃课，也会抱怨老板，工作上的不如意。
可是我爱秦戈，爱他的缺点，爱他的全部。
我们也相处的越来越好，他下班后会给我带我爱吃的草莓蛋糕，会冒着大雨出门给我买我爱吃的点心，会在纪念日给我买我很想要的礼物。
我们会冒着大雨出门，在街上狠狠地淋一场雨，发泄我们工作的压力，发泄对生活的不如意，仿佛世界只有彼此。
一切都在朝着我理想的方向发展。
可是沈静姝回来了，我的美梦也该做完了。
其实我很讨厌去医院，讨厌刺鼻的消毒水味，讨厌压抑、死亡的气息。
做完一系列检查后，我看着上面超出的指标，心里悬着的那根弦一下就崩了。
我拿着报告去找主治医生，他边翻报告边跟我闲聊着说
「你是自己来看病的？」
听着他的话，我愣了下，随即强颜欢笑道「是，我老公在加班。」
他看着我的报告逐渐严肃起来，地他抬起头跟我郑重其事道
「小姑娘，你这个很严重的，已经发展到胃癌早期了！如果不尽快治疗很快就会发展到晚期了！」
我的呼吸一窒，捏紧手中的包「那医生，吃药会好吗？」
我强忍着不让声音颤抖。
医生叹了口气「能是能，不过你也要早点做准备，抓紧治疗！」
走出医院，街道上车水马龙，只是阳光刺眼的让我快喘不过气来。
我给秦戈拨了好几个电话，都没接通。
倒是沈静姝发了新的朋友圈，是一张照片，文案是感谢某人今天为我服务。
照片里只有沈静姝，没漏出秦戈的脸。
可我一眼就看见了秦戈的表。
我记得很清楚，那是去年他生日我送他的表。
照片里沈静姝很美，笑的很甜，秦戈在给她剥小龙虾。
我心里觉得可笑。
秦戈对海鲜过敏，而我很爱吃小龙虾，秦戈从来没有给我剥过小龙虾。
他说他觉得剥虾累，而且他还会过敏，让我以后不要吃小龙虾。
从那以后，我再也没有吃过小龙虾。
我拖着疲惫的身体到了家，就着冷水吃了一大把的彩色药片。
我为秦戈包了饺子，坐在客厅里等他回家。
我等了很久，终于那扇门被打开。
秦戈小心翼翼地关上门，转身看我没睡，在客厅里坐着，他愣了一下
「之瑶，你怎么还没睡？」
我笑着回他「给你包了饺子，吃点吧！」
秦戈随口道「我在外面吃过了，加完班就组织聚餐了。」
我「嗯」了一声上前接过他的外套，一股茉莉花香味扑面而来，令人作呕。
这是沈静姝大学就爱喷的香水味。
外套脱下后，我看见他的脖子上一片红疹，不经意问道
「你们聚会吃的海鲜吗，这里都起了红疹。」
「啊，是，聚餐难免吃点海鲜。」说完他拉了拉上衣的领子转移话题道
「你今天给我打电话的时候也是正在应酬，包间里比较吵没有听见，检查的结果怎么样？」
我想起他给沈静姝剥的虾，所有的话都被堵在了喉咙里。
「没事，医生说就是胃病，给我开了点药。」
「那就好。」
他甚至都没有问我为什么给他拨了那么多次的电话。
胃部的疼痛让我感觉像是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撕裂开来，我甚至无法呼吸。
我没等秦戈，自己先上了床，蜷缩起来。
等他洗漱后，在我身后躺下， 他轻轻揽着我拉入他的怀中，轻声说
「之瑶，过几天就是我们的纪念日了，你之前不是一直想去大理那边玩吗，这次就当补充我们没有过的蜜月好不好？」
他在背后抱着我，炽热的体温穿过布料熨帖着皮肤，我不禁往他那里靠了靠，回答他「好。」
我知道，秦戈不会出轨的。
今年的冬天很冷，和那年的冬天一样冷。
那年我刚转学到新班级，因为身体发育的比较早，班里的男生都会开我的玩笑。
刚开始还比较正常的开玩笑，后来他们见我胆小不敢反抗言语逐渐大胆了起来。
那时候的我非常害怕，跑去跟老师告状，老师只是简单的把他们教训了一顿。
他们反而变本加厉，见我敢和老师告状，要给我一个教训。
晚上放学的时候他们把我锁在保健室里，几个人把我围起来，要对我实施暴力。
庆幸的是，有保安来查房，他们仓皇而逃。
后一次就没那么幸运了，我在回家必经之路的小巷子里又一次被他们堵了。
他们还叫了校外的几个黄毛，他们扇我的脸，用力撕扯我的衣服，践踏我的尊严。
然后秦戈就出现了。
秦戈的爸爸是学校的领导，秦戈也是学校的风云人物，没人敢惹他，见到他，那几个人全跑了。
秦戈为我披上他的校服。
自那以后，再没发生过那样的事。
秦戈就是我的一道光。
秦戈是那样那样好的一个人。
我在老师办公室偷看了他的志愿，我拼命努力终于如愿和他上了一个大学。
我有一个很漂亮的舍友，她叫沈静姝。
可是她也喜欢秦戈，秦戈虽然对她爱答不理，可我知道秦戈对她和别的女孩子是不一样的。
他会温柔地给沈静姝讲题，会在她晕倒时着急地抱她去医务室，他们两个站在讲台上是发光的，那么般配。
我是灰蒙蒙的。
秦戈不记得我，但他知道我是沈静姝的舍友。
他会让我帮他给沈静姝带东西，问沈静姝为什么不开心。
那是我唯一能和秦戈说上的话。
秦戈很喜欢她，沈静姝会给我讲他们的恋爱过程，说秦戈很傻，经常在她面前哭鼻子。
那是我从来没见过的秦戈。
后来他们分手了，沈静姝的爸妈不同意她和秦戈在一起，她爸妈已经给她找了联姻对象，要送沈静姝去国外发展。
秦戈在宿舍楼下整整站了一夜，零下二十度的夜晚，谁来也拉不走他。
可沈静姝还是走了。
他又恢复了以前的样子，看起来没事的样子，可我知道，他是非常难受的。
后来我和他一起读了研究生，在同一个实验室做实验，我们也成为了朋友。
他爸爸妈妈知道沈静姝的事，不想秦戈陷在里面出不来，催他结婚，看我是个很好的人选，我们就「凑合」地结了婚。
我终于如愿以偿，但是却没有那样开心。
最近秦戈很忙，休息的日子也天天往外跑。
我知道是沈静姝在找他。
我偷看了秦戈的手机，秦戈的手机从来没有密码。
这几天沈静姝在找房子，让秦戈帮忙，公寓的水管坏了让秦戈修，电脑坏了让秦戈去修……
别的话倒是没有多说过几句，秦戈的语气没有我想象的那样，反倒是很冷淡。
昨晚秦戈发了最后一条信息
「房子也找好了，以后有事别再找我了」
距离旅行的时间越来越近了，可我的胃病却没有丝毫见好的样子。
每晚的疼痛都像是被千万根针同时刺进皮肤，痛的我只能蜷缩在角落里，默默承受着。
沈静姝最近没来给秦戈发消息，我和秦戈之间的关系也缓和了很多。
我准备了很多旅行的东西，光是相机就买了几台，我怕我以后再没有这样的时间陪秦戈去旅行了。
我想去好好记录，记录我的爱人秦戈。
怕行李箱不够，我又买了一个更大的，装得满满的，秦戈哭笑不得。
我做了很多攻略，我也真的很喜欢大理，攻略就做了足足三天。
旅行那天前一晚，我都兴奋的睡不着。
直到第二天，我发现秦戈不见了。
早上醒来房间空荡荡的，只有我自己，家里没有秦戈的影子。
我很着急，因为距离飞机起飞还有三个小时，我们该出发去机场了。
我急的给秦戈打了很多电话，他都没有接。
过一会秦戈给我回了电话，电话里面他的语气很着急
「之瑶，公司这边让我去一趟，你先去机场吧，我很快就到！」
他说完就急匆匆挂了电话。
我知道他是骗我的。
他向公司请了年假，有事他的助理都会解决，没有什么大事是不会找他的。
他去见了沈静姝。
我独自一人拿着行李箱货去了机场。
新买的行李箱很大，里面装了很多东西，我瘦弱的身体根本拿不住它。
我叫的司机还在感慨
「小姑娘家家怎么自己出来玩啦！」
我尴尬地笑了笑没有回复他。
到了机场，我又给秦戈打了电话，此时距离飞机起飞只有不到一个小时。
秦戈没有接。
此时我上腹的疼痛再一次袭来，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捏住，然后狠狠地拧了一把， 疼痛让我无法站起来，我只能蹲在地上，试图来缓解疼痛。
冰冷的机场，来来往往的行人中，只有我蹲下紧紧地抱住自己，我的泪水无声地滑落下来。
我以为这么多年来秦戈是也爱我的，哪怕只有一点点，可是沈静姝的回来让我觉得自己就是个笑话。
遇到二选一的时候，我好像永远不会是秦戈是正确选项。
秦戈赶来的时候，飞机已经起飞了。
秦戈愧疚地抱住我，亲了亲我的额头
「之瑶，对不起，都怪我，我实在是太忙了，我以后绝对不会再爽约。」
秦戈试探的看了看我，我此时已经没有力气再和他说话，低声应了一句。
回家后，秦戈察觉到了自己的错误，主动地为我包了饺子。
我一点也没有胃口，一个也吃不进去。
秦戈掏了口袋，伸手给我递过来一个礼盒。
是一条精致的项链。
它很漂亮，吊坠部分由一个精致的白金花饰组成，花瓣之间镶嵌着小小的蓝色宝石。
可是我不喜欢，这是沈静姝喜欢的东西。
秦戈从来没有送过我这样贵重的礼物，可是以前他们在一起的时候秦戈就算没钱吃泡面也会攒钱给沈静姝买精致的项链。
沈静姝有很多条这样的项链。
他会突然对我这样好，只是因为今天的爽约，对我愧疚的补偿罢了。
我收下了那条项链，秦戈的脸色有所缓和。
我突然说「秦戈，我想养一只小猫。」
秦戈惊讶了下，然后有些为难道「公司明天还有些没处理完的事情，我可能不能陪你去宠物院了。」
「没事的。」我已经习惯了。
晚上趁秦戈洗澡的时候，我偷看了他的手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