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一把烧烤签
因为贫穷，严家的餐桌上，基本很少会有肉和蔬菜，最多的是主食和咸菜。
严余很能吃，爷爷奶奶更是省给她吃，一顿吃好几个馒头，严余在这种境况下，一直体格属于肥胖状态。
父母不管教，爷爷奶奶也忙。穿着男装，一直留着短发，家里窒息的氛围使她不愿多待，从小便和男孩子混在一起玩。
在别人看来，这小姑娘唯一的优点便是智商挺好，没有遗传她那个弱智妈妈。
严余爱玩，但是成绩一直属于上等。
初三时，母亲患病去世。严余记得那天，老师把她喊出班级，告诉她家里出了事情，让她抓紧回家。
严余哭的不能自已。她渴望母爱，但是她的母亲，除了吃饭睡觉，就是在自言自语，或者被父亲家暴到嘶吼。
母亲从未正眼看过她！可能母亲压根不知道这是她生的女儿。
父亲于严余高考后醉酒跌落河里而亡！那天正是严余出录取通知的日子，严余考上了H市一个一本大学，会计专业。
印象中的父亲，从未给过严余好脸色，他重男轻女，严余始终记得，他一边打母亲一边说她不中用，生不出一个带把儿的!
他也经常打骂严余，爷爷奶奶阻止他的时候，他要么动手，要么夺门而出。面对父亲的去世，严余心里是冷漠的。
小时候严余羡慕邻居家小孩的父母，羡慕班级同学的父母。偶尔去严贺家的小卖部买东西，更是羡慕严贺有爱笑的爸爸妈妈。
所有的一切都刺痛着严余的心！每当想起种种悲伤的经历，严余都会认为，她很多余，就像她的名字。
她的名字取了双方父母的姓氏，爷爷说还有一层意思是寓意年年有余。
她认为她本不应该来到这个世界，直到父亲去世后，上了大学的严余才变得心态积极一点。
听到敲门声，严余这才从睡梦中醒来。
今天要去县城采购，买些衣服和吃食。乡村生活比以前便利，但还存在很多不足。严家村距离县城不是太远，每次都是爷爷骑三轮车带严余过去。
三轮车装了篷布，后面放了小板凳，严余坐在里面。很喜欢这种感觉，怀念小时候爷爷带她去镇上赶大集的时光。
“嘭！
“爷爷怎么啦？严余撩开篷布一角。
车慢慢停下了。“轮胎爆了！
严余和爷爷蹲在那里研究。严贺开车经过，看到后，便在前面靠边停车。
严余看到一辆黑色的奥迪，正疑惑着。只见严贺下车，朝他们走来，“二哥，怎么了？
“爆胎了，小贺你这是打算回去了吗？
“不是。我是去县城有点事，晚上还回爷爷家。
“欸，小贺，我家余余正要去县城，我本来要带她去的，没想到车坏了，你方便带她吗？
严余坐进后排，听到车里正在播放的音乐，是她喜欢的《枫》-周杰伦
“缓缓飘落的枫叶像思念，我点燃烛火温暖岁末的秋天，激光掠夺天边，北风掠过想你的容颜……
高中时代，最喜欢的一首歌。那时秋天到了，红了枫叶，摘下一片后夹进笔记本，写满歌词的那一页。
“系好安全带！严贺坐进驾驶座，朝后看了严余一眼。
“好的，好的。严余系上安全带。想到他刚才满口答应爷爷，说方便，且晚上还会安全把她送回家。
严余上车前纠结了一会，是做副驾驶，还是后排。若坐副驾驶，这一路更尴尬。可是坐后排，仿佛是要把他当司机的样子。
最终，严余还是决定坐后排。也不知道严贺是真方便，还是不好意思拒绝爷爷。总之，严余觉得给他带来了麻烦，非常的不好意思。
严贺开车很稳，驶离村庄，上了省道，朝着县城的方向开去！
“那个，麻烦你把我放到刚进县城的环形路口就可以。严余正襟危坐，以非常礼貌的语气说到。
“你去哪？严贺看了眼车内后视镜，她小心翼翼的样子！
“真的不用麻烦你了，你把我放环形路口就行。
严贺想了想，“严余，我既然答应了你爷爷，就一定会说到做到！还有，你我都是同村，上几代人都是知根知底的情谊，你不必这么客气，我这么说你明白吗？
“行，那就麻烦你了。严余本就不是扭捏的人，听他这么一说，打破两人之间的尴尬。
“你去哪，晚上几点结束？
“我先去华润超市，你把我放超市那就行，然后我晚上结束了，再联系你，行不？
“可以.
“嗯嗯。
严贺想:她终于不是以(好的，好的）结尾了。她以前那态度就像是把他当做甲方！
县城不大，王超和严贺坐在休闲餐吧里。王超与严贺是高中同学，关系亲密。王超大学毕业后，就回到老家这个小县城。
在县城中心地带，开了这家餐吧，经过这几年的发展，餐吧已经成了相亲、约会必打卡地。
听说严贺从H市回来，王贺便约他过来叙旧！
“你小子，终于舍得来了。
“王老板，这生意做的很大啊。
“严老板，你不要打趣我了，比之你，我这只算小生意而已。
“咱们就不要商业互吹了，大超!严贺和王超碰了下拳头。
两人几年没有见面了，但是真朋友就是许久不见，见面也不会觉得尴尬！
王超这几年从一个清瘦小伙子一跃成为两百斤的大汉。果然，岁月是把猪饲料。相比之下，严贺身材还是清瘦。只是气质更加沉稳了！
“小艾最近怎么样严贺喝了一口面前的铁观音。
“带孩子去上兴趣班了，昨晚她还说，要给你介绍对象呢。
“她怎么也有这爱好了。
“她有个表妹，博士毕业，相亲很多个，都不合适。她说你这么帅，她表妹肯定喜欢。
“那她要失望了。我这正聊的火热呢，暂时不需要介绍。
“你小子，上次问你还是单身，这么快就有主了？
严贺轻咳了一声，“前段时间，爷爷托人介绍的。
正在超市采购的严余打了一个喷嚏。严贺心想，果然按照严余说的扯谎，可以免去不少麻烦。
采购了两大袋，严余把东西寄存在服务台。出了超市，打算过马路去对面的商场。
路口有个卖棉花糖的老爷爷，10元一个，好几种造型可以选择。
严余要了两个，然后又送给了超市门口坐摇摇车的小朋友！
这一幕，都落入了坐在餐吧二楼靠窗位置的严贺眼里。
下午严贺又被王超拉去了他的烧烤店。两人又是各种聊，天南海北，从前现在，各种侃大山，似乎要把这几年分离没说的话，一股脑的讲完！
傍晚17点，严余发了个短信给严贺，说自己这边已经结束了，想请他吃个饭，然后再回家。
严贺起身欲告辞，小艾过来了。说什么都要留他吃晚饭，点评下烧烤店的味道，严贺拒绝无效。
严贺发了烧烤店的定位，让严余过来，只说快到了告诉他，先把她的东西放到后备箱里。
严贺本想和她说，在朋友店里一起吃饭，想来如果这么说，她估计会不愿意来。她本意是请客，来还他载她的人情，绝不愿意过来蹭饭。
严贺接过严余的东西，塞了一整个后备箱。想来女性逛街的战斗力是真的强！
快入夏了，严余置办了几件新衣服加上内衣、睡衣，还给爷爷奶奶各买了几身衣服。
严余跟着严贺走进烧烤店，严贺今天穿了一件白色的polo衫，严余腹诽:这男人真爱白色的上衣，好奇他白色衣服那么多，洗起来岂不是很费劲。
严余这问题还真是想多了。严贺家洗衣机是最高档次的，且还有保洁阿姨。
一前一后，到了桌前。王超和小艾一脸“我们懂了的表情，等待严贺介绍这位大美女，两人真是般配又养眼。
“这是我老家同村的侄女严余，这是我大学哥们王超和她老婆小艾。
王超和小艾对视一眼，心想，这是什么鬼啊，刚才严贺说出去接个人，晚上一起吃饭。夫妻俩就猜测，八成是他口中正聊的火热的对象，怎么变成了大侄女。
这美女也姓严，还是老家同村的，那估计是有点血缘亲属关系的，可惜了！多登对啊！
严余和王超夫妻寒暄后，坐在了严贺旁边，王超夫妻坐在对面。
严余没有很拘谨，认真的干饭，吃相很斯文，落落大方。
他们在聊一些大学的趣事，她听的津津有味！原来小艾是王超低一届的学妹，新生入学时，王超迎新对她一见钟情！后来在女生宿舍楼下摆蜡烛告白。
严余记得大学时，很流行这种告白方式，彼时的她，看过好几次这种场面，她也很羡慕女主角。
王超夫妻时不时的和严余搭话，照顾她的感受，严余也大方的回答，一顿饭吃的还算轻松，没有冷场！
突然听到剧烈的争吵声，烧烤店的人都朝靠窗那两桌的方向看去。
只见七八个大汉，围着两个女生。王超夫妇走过去，作为老板，需要调解顾客的矛盾。
严贺见状，也起了身，朝严余丢下一句“老实在这里坐着！
王超夫妇赔着笑，一口一个大哥的叫着，领头的一个中年男人说，“我兄弟找这娘们要个微信，这娘们就骂他。
“不是这样的，是他一直骚扰我，我说再骚扰我就报警，他就骂我臭婊子，话说的特别难听，我就回骂了他几句。这姑娘看着二十出头，边哭边说。
“臭娘们，你报警啊，看看在N县谁敢抓老子!
“法治社会，你以为你是谁啊，我现在就拍视频把你们这些黑社会行径录下来，有本事你继续说啊。那姑娘的闺蜜义愤填膺的举起手机。
领头的男人上去一脚把她踹倒在地，手机狠狠摔在地上，桌上的盘子碗也掉落碎了一地。
起初哭的姑娘冲上去要反击，一群大汉把她团团围住，王超夫妇及店里的服务员去拉架，大汉让他们不要多管闲事。
后来双方就打了起来，顾客们见状，作鸟兽散。严余看地上的姑娘要爬起来了，一名大汉又给了她一脚。
严余拿了一把烧烤的不锈钢签子，快步走到大汉的背后，企图阻止他。她还真是高估了自己！
大汉转身，夺过她手里的烧烤签，就要冲她身上扎！严余慌的拔腿就要跑，她腿甚至都软了。
虽然她以前像个汉子，那也只是外表和性格。她从没打过架，这种场面还是第一次身临其境。
意外的痛感没有到来，只见到严贺过来要拉着严余跑，但是已经迟了，大汉拿烧烤签刺到严贺右上臂的方向。
警笛声传来，大汉们都冲向门口打算跑。警察进来，迅速制服了四个人，还是跑掉了几个。
一群人里大部分都挂了彩，鼻青脸肿的！尤其是严贺，白色袖子被染了大片血迹。
到了医院门口，严贺下车后，严余立即上去搀扶他，好像他腿受伤了似的。严贺看她那模样，估计是吓到了，也就没说什么，让她继续扶着。
医生让严贺把上衣脱掉，检查伤势，严余呆呆的样子没什么反应。
严贺咳了一声，引起了严余的注意，医生又强调一遍，让严贺脱上衣。严余意识到不便，出了诊疗室顺带还把门关上了。
严余在医院大厅内走了几步，很懊恼。她为什么要去拿烧烤签呢。
在那种情况下，她对大汉的攻击力几乎为零，可是她不忍再看女孩被一脚一脚的踹。她没有考虑那么多，顺手便拿了烧烤签。
只是没想到，最终阴差阳错扎在了严贺的身上。
古人诚不欺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严贺却因我而伤！
医生给严贺的伤口做了清创消毒、包扎，后又给他打了一针破伤风。并嘱咐他近一个月不要饮酒，伤口处不能碰水。
一行人离开医院，又去了公安局。等一切结束后，已经是晚上十点。
期间严余爷爷来过电话，严贺让她暂时不要说实情，就说有事耽误了，晚点回家，免得老人家担心。
严贺也给自家爷爷去了个电话，简单说了几句。
王超夫妇留严贺他们在这住一晚，严贺婉拒了，坚持要回家，开车只需要二十钟，且严余说她会开车。
严贺坐进副驾驶，左手拉起安全带系好！严余坐进主驾驶，开始回想教练当初教的内容。
先调座椅，再调后视镜，脚踩刹车，然后启动。
严贺看她这架势，猜测她上一次开车，可能是驾校的科目三考试。
“你拿过驾照后，上过路吗？
“开过开过，我只是好久没开过车了，有点陌生！
严余当初拿完驾照后，林宇让她用他的车练手，严余不敢一个人上路，林宇就坐副驾驶陪练。
严余确实开过一个月的车，尽管不是老司机，起码是能开的。
况且现在这种情况下，难道还让严贺开，他手估计都不能动了。
严贺像是看破了她的小心思似的，“我只是右胳膊受伤了，不是残了，我右手行动自如。说罢，还伸到严余面前摆了摆手。
“而且，我也可以单手开，左手没问题。
“还是我来吧，作为一个伤员，你现在最需要的是休息，相信我，没问题！
严贺看她坚持的样子，“那你把安全带系好！
“奥，奥，我忘了，呵呵…严余一脸尴尬的系上安全带。
“那我们出发了哈。严余偏头看向严贺。
“嗯!严贺闭着眼靠在椅背上，颇有点不忍直视的意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