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像个什么魔咒
离开餐厅的时候，姜悦宁往里面略微扫了眼。
兴许是因为人多，她并没有看见池砚他们。
叶晓冉吃得太饱，拉着姜悦宁去二楼逛商场。
整个过程，基本上是叶晓冉兴致勃勃地试衣服，而姜悦宁安静地坐在一边。
叶晓冉有时候看不下去她的佛系，便硬拉着她也去试“你试试这件，你这么瘦穿上肯定好看！
姜悦宁笑着摆手“不用了，我不缺衣服的。
“这不是缺不缺的问题，我们现在大好年华，不穿点好看的岂不可惜？
在姜悦宁的执意拒绝下，叶晓冉只得恨铁不成钢地作罢“你真是……白瞎了你这张脸。
姜悦宁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不喜欢逛商场，可能是没有这个习惯，也可能是她本身不喜欢热闹的场合。
等待叶晓冉试衣服的期间，她望着玻璃窗外的来往人群。
总有种，他们的喧嚣是他们的，但与自己无关的孤独感。
一天末了，两人临别之际，叶晓冉忽然问她“你今天怎么了？是不是心情不太好啊？
“啊？姜悦宁抬头，然后笑过“没，就昨晚熬夜太晚了。
叶晓冉也察觉到了她眼下的乌青，点点没多问“那行，那你赶紧回去补觉吧。
……
坐地铁回去的路上，因为今天的偶遇，姜悦宁止不住思绪纷飞。
那些因抑郁药物和自我洗脑压制，久远到忘却的记忆，却像是被什么事情激起涟漪，一点点在她的脑海里掀起波浪来。
她莫名想起了五年前，那个暑热难耐的夏日傍晚。
空气沉闷，雷声轰鸣，少女抱膝坐在破旧的书桌前，望着窗外的雨，心一点点下沉。
很难形容她那时的窒息和无力感。
骄傲、尊严、以及梦想，就像那雨，一点点被砸进泥泞……
书桌上的手机屏幕不断显示来电和信息，屏幕微光映亮她的下颚。
低头看，聊天窗口是一串又一串的文字，但视线被泪水模糊，她一个字也看不真切。
也不想看真切。
少女纤瘦的手臂擦过眼泪，拿起手机，做了人生中最极端的一个决定。
——将所有的一切，都删除。
“谁真喜欢你了？我追你，不过是追着玩玩罢了，现在我玩够了，不想陪你玩了。
“以后别联系了。
“……
别再，联系了。
她亲口说的。
与其被他厌弃，不如她先厌弃她自己，只要他觉得她就是这样的人，她似乎，也能够理所当然地接受这样糟糕的自己。
……
市中心医院距离中心公园附近的商圈并不远，午饭后，池砚和陆成阳步行返回。
路上，陆成阳继续吐着苦水“你说要怎么样，才能让我爸放弃逼我结婚？妈的，可烦死我了。
见池砚这一路沉默，陆成阳拍了下他的肩膀“兄弟，我说了这么多，你能不能帮我支个招啊？
池砚眄他一眼，语气很淡“不能。
“……
“你不是也认为我爸这做法不对吗？怎么这次连你也不帮我说话了？！
沉默须臾，陆成阳反应过来“我怎么觉得，你今天有些不对劲呢？从今天中午见面开始，你怼我到现在，我得罪你了？
两人抵达医院南门，池砚拿出手机看了眼“我上班了，有事下班再说。
说罢，头也不回地离开。
陆成阳不可思议地望着他的背影“？？？
“喂诶，不是……
半晌，他放下尔康手“我哪得罪他了？
“……
“没有吧。
……
这天下午的班结束后，池砚开车回家。
刚出车库，手机提示来电，来电备注“妈
他淡淡接起。
秦芳玫“喂，小砚，下班了吗？
池砚“嗯，刚到小区。
秦芳玫“明天周日有安排吗？
“如果没什么事的话，回趟别墅，你爸约了冯叔叔一家去森林公园钓鱼，我们计划全家野餐，玩一天。
池砚正要答应，电话那头又说
“你冯叔叔的女儿叫冯茜希，你记得吧？你们小时候见过一回，她比你小一岁，也才留学回来，你们认识认识，交个朋友。
“……
“这周末医院值班。池砚应道。
电话那头的女人犹豫了一下，像在思考“这样啊，那改时间再约。
“行。
池砚正要挂电话，忽然听见电话里出现了点杂音“我来说我来说。
电话被一个中年男人抢去“喂，小砚，最近工作怎么样？
“还行。
“小砚啊，虽说你这还年轻，但爸还是希望你能多出去结交结交朋友，如果能认识合适的女孩子，谈个恋爱，多出去旅游，这些以后都是很美好的回忆。
“这谈恋爱啊，小年轻谈才有意思，一旦年纪大了，很多事也就看淡了，就没有激情了。
“……
“嗯，我知道了。
又是一番嘘寒问暖。
电话挂掉后，池砚走进家门。
一开灯，酒柜架子上的那叠证件映入眼帘。
他拿出最下面的红本，莫名想起那天，他连夜开车回来拿户口本的事情。
其实那天晚上，他原计划是回南桥市，并没有打算折返。
可到家后，偏就是有那么一瞬间，情绪被遗憾占满。
他鬼使神差地打开抽屉，拿上所有的证明文件出门。
紧接着，又开了整整四五个小时的车，赶在黎明前，抵达原来的宾馆。
如果说最初那晚是犯错，那么他现在，大概是一错再错。
像个什么魔咒。
他循规蹈矩的人生中，为数不多的荒唐事，竟全都和姜悦宁有关。
……
南桥市郊，独栋别墅内。
秦芳玫想起池砚刚刚的话，问池有为“诶你说，小砚这样没什么问题吧？
池有为正看着报纸，闻言扶了扶眼镜“能有什么问题？
秦芳玫“比如……性取向问题。
池有为抬头，从镜片上方看向秦芳玫，像是也在思索“应该不会吧，他高中那会，不是还暗恋过女孩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