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母亲责罚
天色已经很晚,客厅内灯火通明。母亲和大爹高居正中而坐,母亲不说话,似在闭目养神,大爹也不说话,依旧手持念珠,闭目心中默默诵经;下边侧座的三爹则皮笑肉不笑的,似有得意之色;二爹在下面则是坐立不安、如坐针毡一般,不时焦急张望着门口方向。
屋内,气氛紧张压抑,没人敢开口说话,下人们更是连大气都不敢出,仿佛空气已经凝固一般,安静的估计掉颗针在地上都能听见。
招妹带着盼妹,怀着忐忑心情,快速冲进屋内,赶紧恭敬的向上跪倒在地。
二爹急得直跳脚,立马冲过来关切的问话。
二爹“盼妹,你说,你们去哪里了?真是急死个人!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招妹、盼妹恭敬的向上磕头,给母亲请罪。
招妹“今天是第一天上学,儿觉得处处都新鲜、好玩儿,就带着弟弟在路上贪玩儿,多玩了一会儿,竟忘记了回家的时间,让母亲大人担心了,儿有罪。
三爹冷笑了一声,“哼、贪玩儿。
招妹看到三爹身边的周四,才恍然大悟,“今天就是他一路跟踪我们啊,这下完了,纸包不住火了,今天的事三爹自然已经知道了,枕头风早吹到母亲耳朵里去了,麻烦了,要连累弟弟了。
母亲慢慢睁开眼,声色俱厉,说道“擅闯女塾,女男授受不亲,行为不端,有失礼仪,此罪一也;不用心学习男红,与山长引发龃龉,此罪二也;到访‘鳏夫堂’,阴郁不祥之地,此罪三也;‘出必告,反必面;居有常,业无变。’不按时归家,错过晨昏定省,此罪四也,你可知罪?
招妹赶紧说道“儿知罪,今日之事,都是儿一人之过,和弟弟无关,要打要罚,儿愿一人承担。
母亲冷笑了下,“好大的口气,看把你能的,取‘打夫棍’来。
听闻“打夫棍三字出口,大爹表情有了一点变化,似乎深吸了一口气,手中的佛珠也突然停下来,不数了。
招妹心中疑惑,“什么?‘打夫棍’,那是什么东东?怎么一听这名字先联想到的却是后世古装剧里的‘打狗棍’呢?难道这里的男人只配狗一样的待遇吗?那也太不把男人当回事了,过分了啊!
负责掌刑的卫嬷嬷,应声取来一根木棍,天又黑,离得又远,加上又紧张,招妹也没具体看清楚那个‘打夫棍’有什么特别,凡正肯定是根棍子没错了。
母亲下令“招妹,杖10,跪祠堂2日,停学放牛1月;盼妹,杖5,跪祠堂1日。执行!
招妹、盼妹跪在那里,被掌刑的卫嬷嬷凶狠的抽打着后背,那是真叫疼啊,撕心裂肺的疼啊。招妹咬紧牙关,握紧小拳头,心里那个恨啊。心想,“多大点事儿,至于这么上纲上线吗?
招妹想反抗,可是终归是儿童身体,有心无力啊,只能暗暗发誓,要快快长大,早日逃离这个吃人的、压抑的、没有同情心、怜悯心的封建旧社会的大家庭。
招妹、盼妹二人的惨叫声,有如刀割般,扎着大爹、二爹的心,感觉心在流血,二爹赶紧给母亲下跪,拉着母亲的衣角哭泣的哀求。
二爹“员外,盼妹还小,受不了这么重的鞭打啊,求求您放过他这一次吧。
大爹也终于开口了,转头低声道“员外,招妹知罪了,求您再给他一次改过的机会吧,我想,下次断不会了!
母亲没理会,更加生气了,严厉说道“‘子不教,父之过’。嫡夫,罚禁足5日;二侧夫,罚禁足3日。来人,拖出去,关回房里!
应声来了一众仆人,分别把大爹、二爹拖了出去。
三爹此时的表情,却是那叫一个快乐开心啊!还嘀咕了一句,“哼,活该!
母亲带着三爹生气的走了,大爹和二爹被拖回各自的卧房里,锁门,禁足。
招妹、盼妹被鞭打,疼痛的惨叫声,与大爹、二爹在各自卧房的哭泣声,交织着,在陈家大院原本死寂的夜空中回荡。
陈家祠堂内,招妹和盼妹跪在那里已经快一天了,膝盖都跪肿了,不但伤口疼痛,还又饥又饿。此时,王五和郑二偷偷跑了进来,看望他们各自的小主子。
王五关心的说道“大少爷,您受苦了,现在嫡夫和二侧夫都在禁足,他们想帮你们也帮不了,出不来,我们也是好不容易才偷偷溜进来的。
招妹“没事,看能不能想办法弄点金疮药和吃的东西来就好。
王五答应了一声就出去了,来到了三爹卧房外,却被周四挡住了。
王五哀求的说道“请禀明三侧夫,给点金疮药吧,大少爷和二少爷实在疼得受不了,伤口都化脓了。
周四冷漠的回答“三侧夫已经休息了,谁敢打扰?金疮药早就没有了,求外面药铺的郎中给新配,还没送过来,现在没有,忍着吧。
王五又接着请求道“员外让大少爷和二少爷跪祠堂,又没说不给饭吃,都一天了,总得给点饭吃吧?
周四冷漠的回答“那不归我管,你去找厨房管事的姜婆子吧。
王五又跑到厨房找姜婆子。
王五开口道“姜嬷嬷,还有吃得没有,大少爷和二少爷都快一天没有吃东西了。
姜婆子有点为难的样子,用手指了指三爹那边卧房的方向,非常谨慎小心的说道“原是有的,被那房的周四给全都拿走了,说三爹没吃饱,要拿到卧房当夜宵,晚上接着吃。
王五无奈的转身,悻悻的要离开,又被姜婆子喊住。
姜婆子犹犹豫豫、吞吞吐吐,有点过意不去的低声说道“不过,还有点桌子收拾下来的剩饭菜,原准备是喂猪的,现在到还是干净的,还没有倒到猪食盆子里,要不要?
王五毫不犹豫,激动的连忙答道“要,要,要,谢谢姜嬷嬷。
姜婆子赶紧阻止王五,让他小点声,别惊到三侧夫那边的人,就麻烦了。
王五又跑到仆人的房间,自己的箱子里,翻找出一点旧棉絮,一起带去了祠堂。
王五一边把棉絮铺在招妹垫子下面,一边说道“二少爷跪一天就行了,一会就能出去了,您还要再跪一天,下面多加点棉絮吧,膝盖能好受些。
王五又把带来的吃得,分做两份,分给招妹和盼吃,气愤的说道“周四那个狗仗人势的东西,金疮药没有要来;去厨房,好点的吃得也没有要来,还好有姜婆子给的一点残羹冷炙,要不您将就吃点吧。
招妹宽解王五说道“没事,此一时,彼一时,这已经很好了。
招妹艰难的,强迫自己吃下这碗猪食一样的东西,心里也在不断的给自己加油打气,“男人不能怂,必须要坚强,只有活下去才是王道,活下去才有翻身的机会。不是不报,时候未到。今天你给我带来的痛苦,明天我定要让你加倍奉还。
招妹边吃着东西,边对王五说道“你认识艾草吗?叶子正面是绿色的,背面是白色的,闻起来有一股药香味?
王五答道“是不是艾蒿?
招妹道“对,也叫艾蒿。
王五道“那我认识。
招妹吩咐道“你去找些来给我。
过了一会,招妹吃完东西,王五也回来了,果然带了些艾草回来。
招妹从衣服上撕下一块布条,用牙把艾草的叶子咬碎,放在布条上,先给盼妹包扎了伤口;又照例,让王五帮忙,给自己也简单包扎了一下伤口。前世在医院做“标准化病人兼职工作时,和医生学到很多医疗常识和应急救治方法,今天终于派上了点用场。
盼妹、王五、郑二,看着招妹的操作,观察着他的变化,感觉他昏死过去再醒来,这些天好像变了一个人,着实让人有点好奇,摸不着头脑。
他们眼中,原来的大哥,原来的大少爷,多少有点过于忠厚木讷;而现在他们眼中的大哥、现在的大少爷,怎么感觉有点聪明灵巧、果敢坚毅了很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