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梦境重演
白冷凝戴上头盔，躺在了工作椅上。前面是无聊的登录、验证个人信息的程序，在互联网时代，这个动作重复的频率也太高了。
嗨，白冷凝，你好，欢迎来到完美社区，这是一套测试题，时长共计三十小时。在这个过程中，你可以随时暂停，我们会自动保留你的测试进度……
白冷凝听到这里有些许的疑惑。“自动保留？那如果不是人为删除，这些数据是不会消失的了？
嗨，白冷凝，你还跟我们在一起吗？现在可以开始了吗？
该死的头盔，居然连走神都可以检测出来。
白冷凝操作手柄，点击开始。
嗨，白冷凝，接下来会播放不同的人说话的声音，你无需做任何操作，只要保持专注就好。
头盔开始给白冷凝推送不同的人物形象，男女、高矮胖瘦、年长或者年轻，它们无一例外说着你好。等所有形象都一一推送了一遍，机器明显做出了一些判断，它选择了和白冷凝同龄的男性、比白冷凝年长的女性继续进行测试。
这回他们穿着不同的衣服，或休闲或正式，头发的颜色也换来换去，等机器再一次做出选择，白冷凝觉得他们都有些眼熟。
沟通的语言从“你好进展成为了更亲密的对话，“你吃饭了吗？你最近过得好嘛？你最近越来越漂亮了。你怎么看起来气色不太好。你生病了吗？
一直到这个时候，白冷凝都不觉得这些数据有什么被删除的必要，直到一个皮肤白净的男人裸着上身站在她面前说“我们要开始了吗？
白冷凝慌张地摘下头盔，她记得这是她梦中看到过的场景。周围的一切，办公室外同事们时不时路过的身影，都在提醒白冷凝这是在公司，一个只能做特定事情的特定场合。她心虚地拉上了窗帘。
她重新躺回椅子上，操作着手柄，想删除这个形象，却被机器拒绝了。
嗨，白冷凝，这是一套测试题，你无法删除部分数据。请放轻松，这套测试题会让你更了解你自己。
白冷凝打开自己电脑上的完美社区测试软件，看见数据都保存在了这里，她心想，另外两位测试者应该就是在这里删除了所有数据，待会儿她也可以这样做，为了防止自己忘记这件事，她还特意取了一张便签纸，写下提醒，贴在电脑屏幕的边沿。而机器的话，也确实引发了她的好奇心——她想更了解自己。
嗨，白冷凝，欢迎回到测试，我们继续。
接下来，机器推送了这个男人各种甜言蜜语，说得白冷凝都有点飘飘然起来，而最后一句是“我们结婚吧。
白冷凝和周围人一样，也以为自己在感情上是冷冰冰的，这句如此俗气的话在她脑海里产生的波动轻易被机器检测到了。机器开始推送男人和小孩一起出现的场景。
小孩用不同的语气叫着“妈妈，男人则不停地叫着“老婆，温柔、甜蜜、幸福，充斥着这个场景。
白冷凝想起三年前她拒绝的那次追求，不禁有些后悔。当时如果一咬牙一跺脚结个婚，或许能过上这样一家三口的幸福生活。
嗨，白冷凝，你还跟我们在一起吗？如果需要休息，请摘下头盔，我将自动为你保存数据
每次白冷凝有其他的想法，机器总能检测到异常的脑电波。
白冷凝摘下头盔，咖啡已经凉了，她抿了一小口，嘴里的苦涩流到内心，那里是复杂的忧愁和难以排遣的烦闷。
她一直以为自己是事业型的女性，并且以自己在事业上的成就为傲，她习惯了一个人起床，一个人上班，一个人下班，经常一个人吃饭，偶尔给老家的父母打个电话。而机器告诉她，她是渴望家庭的，渴望最传统的生活方式，渴望她最看不起的那种人生选择。
“难道真的是因为年纪大了？白冷凝自己也产生了这样的疑问。
带着对自己的困惑，白冷凝又一次带上了头盔。
嗨，白冷凝，欢迎回到测试，我们继续。
头盔开始测试白冷凝对环境的反应，一砖一瓦，每一种颜色，房子的布局和装饰，家具的材质和纹路。站在自己亲自设计的房屋里，白冷凝第一次觉得极度地舒适。在这里，她不用担心装修的开销，她尽情地按照自己理想的房屋的模样来进行设计。她也不用担心很难打扫，柜子上摆满了她喜欢的雕像。
小猫跳来跳去打翻了她的雕像，没关系，系统马上又生成了一个一模一样的，就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不用自己打扫，房屋就是干净的，也不用做饭，只要用意念，饭菜马上就能出现。再加上男人和孩子，这简直就是白冷凝的理想生活。
机器开始让她测试她想要的邻居。楼上，住着一位身体很棒的老太太，她需要借个调料或者询问最近的菜价的时候，就可以去找她。楼下，住着一个运动达人，这样她可以随时随地找到人陪她锻炼，同楼层的邻居是一位高学历的喜欢小孩的单身女性，这样小孩有任何问题都可以去请教她，家教费也省了。而在她窗户可以看见的对面的楼里，住着一众当红明星，这些明星都没有拉窗帘的习惯，所以她可以直接观看明星们的八卦，当作生活里的调味品。
原来，一个完美的社区就是以自己的需求为中心的社区。在这里，别人没有隐私没有边界。他们只不过是满足自己欲望的工具人。
测试才进行了四分之一，白冷凝已经感受到了这个虚拟世界的魅力。
窗外的天空已渐渐泛红，下班的时间到了。白冷凝突然有些期待加入这个项目，她可能会成为第一个用户，她想。
她取下便签，删除了电脑里的数据。
“嗨，白副总监。夏风岚突然出现在了她的背后。
“我准备下班了，夏总监。
“那你下班前跟我说一声‘恭喜’，怎么样？
“恭喜你什么？
“收获了一枚新的战友。
“那真该恭喜你。
“你不想知道是谁吗？
“不管是谁，反正不是我。
“错了，就是你！
“你太自信了，夏总监。
“你逃不掉了，白冷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