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安全感
天已透黑，小雨渐收。路上人影寥寥，只有街边高门大户家门口的夜灯挣扎着透出一团团暖光。
街道拐角处，北辰正蹲下身子查看一个毫无意识，昏倒在地的幼童。只见他撩开广袖捏了捏孩童的脉搏，又拨开孩子的眼睛看了眼，便站了起来。
曹绪斜靠着墙问“死了？
北辰淡淡回答“没有。前面有个医馆，你把他送过去吧！
曹绪依言将孩子抱起来，随口就问“你怎么知道前面有医馆？
“来的路上看到了。说完北辰率先走了过去。
曹绪追上他说“你就是我师兄，和他一样心善！
北辰头也不回“不是我，我心也不善。
“那你救他，为何？曹绪刨根问底。
北辰反问“与你何干？
晏尘子刚靠近就听见这二人谈话的后半截，其实他很想避开曹绪和北辰单独谈谈。奈何这魔君跟口香糖似的，粘上就扯不掉了。
亥时过半，临福堂医馆内仍是拥挤不堪，忙碌依旧。这里与凤溪楼内的氛围就像世界的两个极端，一端醉生梦死，一端死中求生。
医馆内坐满了患者，有的捂着肚子，有的扶着额头，有的端着陶盆蹲在一旁吐得艰辛。大夫们忙进忙出，脚不沾地，竟无人注意到北曹二人。
“来个大夫，给这小孩儿看看！ 曹绪朗声道。
声音洪亮，一时盖住医馆的杂吵声。这才有个中年大夫闻声停下脚步，扭头看了眼曹绪手上的孩子，擦了把汗道“公子，请跟我来，把孩子平放在这里。病人实在是太多，只能暂时将昏迷的病患安置在这里。边说，大夫边将曹绪引进内堂。
内堂更是人多到脚都快塞不下。地上铺满了草席，病患被整齐的安置在草席上平躺。北辰边走边问“他们得的什么病？
闫大夫喘了口气，在围裙上擦了把手，一脸无奈“说来惭愧，尚未查出是何病因。但病程急，染病快。三日前已上报朝廷，恐是疫病！
北辰摸了摸下巴沉思片刻，便开始围着众多躺在地上的病患逐一查看起来。偶尔蹲下捏个脉，或是撩开衣领看看脖子。
闫大夫见他此番动作，喜道“公子莫非也善医术？
“学艺不精。北辰未抬头淡淡回答。
“无妨无妨，此间正是缺人之际，若是公子愿意…闫大夫搓了搓手，话未说完就被打断了。
“有香炉和黄符纸吗？北辰站在先前那孩子旁边问道。
闫大夫不解“呃，有是有，只是公子要来何用？
“做法事！北辰不顾闫大夫震惊的神情，继续说道“若是救不活他，你再质疑也不迟。
闫大夫听罢也不再多言，立即去准备北辰需要的物件，同时叫停所有的大夫前来观摩。由于动静颇大，也惊扰到一些尚能行动的患者，一起围观。
晏尘子避开人群，靠着门栏远远瞧着内间的动向。曹绪被挤到墙角，冲着推挤他的病患不停呲牙。
观者如堵，北辰和现搭的神台被众人围在中间，幼童则被平放在神台前方。
就见北辰提笔轻点朱砂，在黄符上快速画了个繁复的符咒。便搁笔口中默念有词，姿态飘逸绝尘，剑指轻舞。随即指间便延伸出一道虚浅莹光，且作剑尖挑起黄符。
黄符受了咒，虚悬在香炉之上。众人看到此情此景，不由连连称好。有些甚至鼓起掌来。
北辰围着神台跨出七星步，手捏剑诀喃喃自语，最后清声道“破！黄符便凌空自燃起来，又惹来一阵喝彩！
待符纸烧尽由北辰夹起放入水碗，轻轻抬起幼童的脖颈，喂他喝完，幼童便缓缓睁眼醒来。
众病患见此神迹纷纷下跪，请求北辰相救。
北辰却说“一日只可求神做法一次。说完便向医馆出口走去。
闫大夫急急喊住“道仙请留步，请问您刚才供奉的是哪位神仙？
“紫薇大帝，北极帝君。北辰清朗的声线淡淡飘回医馆内。
闫大夫继续再问“那再去哪找您啊？就再也无人回答了。
晏尘子……
夜深人静，三人走在无人的街道上，曹绪问“哎，你不如供奉老子更灵！
“废话就不必说了！北辰并不想过多搭理他。
曹绪换个话题再问“那现在去哪？
“找间客栈住下。
曹绪锲而不舍“住下，然后呢？
“等。
曹绪继续“等什么？
北辰依旧沉静自若，反问道“与你何干？
显然北辰的冷漠被曹绪无视了，他又问道“你来凡界究竟要做什么？我可以帮你啊！
“渡劫，你帮不了。北辰依旧冷言冷语。
曹绪得到答案，咧开了嘴角“渡劫？不就帮你挡个雷吗？小意思！
渡劫！晏尘子心下一颤，刚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时畅就告诉过他，北极帝君是渡劫失败才仙逝的，此刻又要渡劫，到底什么意思？而且专程到凡界渡劫，他有太多的问题想问清楚，但口香糖的存在让他一直开不了口。
东风楼是阳城面积最大，楼层最高，装潢最华丽的客栈。北辰绕开大大小小的客栈，只选住这一间。
订了挨着的三间上房，还让掌柜去给曹绪连夜随便买了身衣裳。晏尘子见北辰豪爽的往外掏银子时，又是一阵嘀咕紫微宫都穷成那样了，北极帝君你倒是在外面潇洒得狠呐！
五更的梆子敲响，更夫口里含糊喊着小心火烛。本想和北辰谈谈，但他却说有事明日再说。晏尘子趴在自己房间的床榻上，裹着被子一秒入梦。
夜雨越下越大，空气中尽是潮湿腐朽的气息。窗户被吹得嘎吱响，但是都影响不了晏尘子的美梦，这是他来到陌生的世界，睡得最踏实的一晚。
可能北辰就在隔壁给了他极强的安全感吧，他的身份，是北极帝君的二弟子，北极帝君是天界为数不多，上古神魔之战就一直存在的神仙，他的能力是毋庸置疑的。
曹绪没有计较脱他衣服去卖的事，自然看的也是北辰的面子。抱好北辰的大腿，说不定灭世这件事儿还真能给他办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