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不知道,他是我亲自选的替身
江逾白还是冷宫皇子时,我便不顾爹娘反对下嫁于他,我拿出嫁妆为他招兵买马,招贤纳士,送他登上帝位。
登基后,他将我封为贵妃。
却将他的白月光林婉宁接进宫,封为皇后。
满京城都在看我的笑话。
我却淡淡一笑,他们不知道,堂堂九五之尊,不过是我心上人,陆安许的替身。
只是有一天,江逾白发现了这个秘密,他发疯了。
1.知道林婉宁入宫的那日,雪下得很大,内务府送来的饭菜早已冰凉。
我正在替爹爹服丧,内务府送来的仍是荤菜。
身边的小丫鬟替我打抱不平“娘娘可是贵妃,内务府怎么能这么怠慢娘娘。
来传信的太监嗤笑一声“有这个吃就不错了,林姑娘进宫才是头等大事。
内务府哪有功夫关心别的。
说话时他眼中闪着嘲弄的笑。
我知道他们笑话我什么。
我是江逾白明媒正娶的妻子,登基后,他却只封我为贵妃,却将青梅竹马的林婉宁接进宫,他们俩自小一起长大。
江逾白十岁,他的外家触怒圣上,母妃也一朝失宠打入冷宫,江逾白只能在冷宫长大。
林婉宁的爹林尚书何等势利,自不会与冷宫皇子联姻,自此,有情人天各一方。
可是,江逾白显然没有忘记林婉宁。
刚一登基,便迫不及待接她回宫,更有消息传江逾白要封她为皇后。
“贵妃娘娘,陛下将私库中的夜明珠拿出来,装点林姑娘的宫殿。
太监拿眼睛瞅了瞅我的宫殿,这是入宫时,江逾白随手指的一处宫殿。
毫无装饰,殿中只有灰尘。
丫鬟们清扫了三天,才清理干净。
太监眼睛一横,“听说陛下已经一个月没来看贵妃娘娘了,贵妃娘娘心也是大。
见我毫无反应,太监走的时候气鼓鼓。
他是林婉宁手下的人,说这些话多半是为了气我。
我挥退众人,进了佛堂。
佛堂正中没有供佛,只有一副画像。
画像上的少年长眉入鬓,英姿勃发。
与江逾白有七分相似。
我歪头,对画像撒娇“你说她们真是烦人,说的好像谁没有青梅竹马一样,是吧,阿许。
2.冬日天冷,琼芳阁里没有炭火。
晚上睡觉我蜷缩成一团,梦到了第一次见陆安许的日子。
那年我十五岁,正是最淘的年纪,爹爹管不住我,我整日女扮男装,上蹿下跳。
隔壁海棠花开了,红艳欲滴,我翻墙上树,摘了正要走,瞧见树下粉雕玉琢的少年,目瞪口呆看着我。
我做贼心虚,恶狠狠威胁“敢说出去我就打死你。
他张了张嘴,要说什么“你……。
我脚下一滑,整个人摔下树去。
没有想象中的疼痛,我低头一看,小小少年当了我的肉垫,自己摔的鼻青脸肿,却仍笑着说“我刚要提醒你小心点。
第二天,爹娘扯着换回女装的我上门道歉。
少年目瞪口呆,脸上带着红晕“你,你是女孩子?
我不乐意“女孩子怎么了,我一只手就能打赢你!
我叉腰,得意洋洋“告诉你,我夏苏苏是这条街的老大,你救了我一次,以后我罩着你!
可是我食言了。
我说了要保护他,可最后,他被斩首,死时眼睛瞪得大大的,死不瞑目。
3.醒的时候,脸上一片潮湿。
刚要起身叫丫鬟,就听身边低沉的声音“怎么了?
是江逾白。
月光透过纱帐,洒在他精致的眉眼上,阴影挡住他右眼下的泪痣,整张脸,如同我的阿许一般。
如同梦中。
我恍惚说道“想你了。
阿许。
江逾白呼吸一滞,手指微颤,话却冷的滴水“朕公务繁忙,你需体谅。
“没关系。
我在心中说道,能时不时见到你就好,阿许。
失去阿许的第一年,我发现我渐渐有些忘记阿许的模样。
少年的脸渐渐模糊,我几欲发狂。
恰这时,我遇到了江逾白。
那年我十八岁,参加宫宴,借口不胜酒力,孤身在宫内游荡,正走到一处冷清院落。
里面,两个小太监坐在廊下吃着菜喝着酒,廊下一个身姿挺拔的少年正默默清理污垢的地面。
小太监有些惶恐,问对面的太监“公公,江逾白可是五皇子,让他收拾,咱们歇着,这能行么?
对面的老太监喝高了,哈哈大笑“皇子?
屁的皇子,我告诉你小赵子,我能让他像条狗一样在地上爬!
话毕,他手里拿着馒头,冲江逾白喊道“五皇子,我这里有个馒头,只要你跪在地上学狗叫,我就送给你怎么样!
江逾白薄唇紧抿,手死死握成拳,膝盖却慢慢软下。
宫中惯会踩低捧高,江逾白母妃失宠被打入冷宫,想来缺衣少食,才会为了一个馒头抛下自尊。
不过这与我有什么干系。
我正准备走,江逾白却猛地抬头,眼眶通红,远远看了我一眼。
只一眼,我便怔在原地,呆了呆,抽出腰间长鞭,一鞭子,抽在老太监的背上,他惨叫一声,看到我的红衣黑鞭,却连叫都不敢叫了。
谁都知道夏尚书家有一女,被宠的无法无天,爱着红衣,连公主都要礼让三分。
我一鞭子一鞭子抽下去,两个太监跪地求饶。
我不理他们,拿了馒头走到江逾白面前,问他“想吃么?
他薄唇抿了抿,有些倔强的看着我不说话。
我慢悠悠说道“你娶了我,以后想吃什么吃什么。
4.我如愿嫁给了江逾白,爹爹不同意,我闹了几天绝食,他只得点头。
嫁人前,爹爹叫住我,脸上的皱纹都多了几分“苏苏,这是你自己选的路。
我点头。
这是我自己选的路,跪着也要走完。
爹爹疼我,我的嫁妆极其丰厚,我又擅经商,短短一年,银钱便翻了倍。
用这些钱,我和江逾白招兵买马,招贤纳士,渐渐的,五皇子的名头在京城打响了。
又恰逢太子斗不过大皇子,发动了兵变,围了皇宫。
事先得到消息,我埋伏在宫内,江逾白在宫外,两人里应外合,给太子和大皇子来了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宫变之时,各方势力混战一团,我专心看护江逾白,背上被人砍了两刀。
便这样,江逾白毫发无伤,登上帝位。
刚登基那会,江逾白每日看我三遍,还督促下人为我背后伤口上药。
那时他总握着我的手,幽深的眸子盯着我,“苏苏,以后我不会再让你受伤。
你信我。
他的手暖暖的,烫得我冰冷的心一动。
幸好,我早已身经百战,没把他的话放在心上。
因为不过三个月后,林婉宁便被被接进宫。
5.江逾白喜欢林婉宁,本不是秘密。
只是那时江玉白不过是个冷宫皇子,林尚书雄心壮志,想将林婉宁嫁给大皇子,做大皇子侧妃。
不想宫变发生,大皇子死了,最不被看好的江逾白反而登基。
林尚书能屈能伸,态度大转弯,收拾收拾便把原本应该守寡的林婉宁送进宫。
入宫的第一天,林婉宁便来看我。
她一袭白衫,温婉宁静,与总是红衣的我截然不同。
林婉宁刚进宫,但宫中所有人都知道,江逾白有多宠爱她。
一踏入宫门,她便对我行了大礼。
我吃了一惊,忙起身避开,却牵动了后背的伤口,疼的脸色难看。
林婉宁一看,眼中便盈满泪水,“贵妃娘娘,我知道你不喜欢我,心里难受,但请你理解,我与陛下真心相爱。
后背的伤口似乎渗出了血。
林婉宁还在继续说“陛下当年不得不娶了你,在他心中,真正挂念的人仍是我。
贵妃娘娘,若你心中有陛下,应该自请出宫,成全我与陛下。
我不禁冷笑“你似乎忘了,我才是江逾白三媒六聘,明媒正娶的妻子,你如果有廉耻,便不应该进宫。
似乎受不了这奚落,林婉宁泪水淌了下来,转身跑出宫殿。
她是不再来了,但自此以后,江逾白也不再出现。
宫里都知道我得罪了江逾白的心尖肉。
自那以后,寒冬腊月,内务府却再也没送过炭来,连饭食都是冷的。
背上的伤一直不好,时不时渗出血来,还会发炎。
一次我发了高烧,睡梦中,我又回到了最后一次与陆安许的见面。
那日我俩一人一骑,纵马驰骋在绿茵茵的林荫路上。
三月春风暖,正是桃花盛开的季节。
他摘了一枝怒放的桃花,插在我鬓边,轻声道“苏苏,待我胜仗归来,嫁给我可好?
一向大大咧咧的我竟不敢直视他的眼。
摸了摸桃花,我声若蚊吟“好。
他笑了,胜过一切春光。
醒来后我擦了擦眼角的泪,突然明白,我还不能消沉,我还有仇没有报。
我送江逾白登上帝位,只是为了报仇。
6.报仇,少不得需要江逾白。
我拔掉头上的金簪,这是爹爹给我的嫁妆中最后一样,若他还在,看到我这般狼狈模样,定会狠狠训斥我。
可他已经不在了,这世上最后一个疼我的人也不在了。
我有些不舍,却还是咬牙,让小丫鬓卖掉,换回来一些发黄的面粉。
我亲自揉面下厨,蒸了几屉馒头,让丫鬓送到御前,给江逾白,请他来我殿中叙旧。
江逾白勤于政务,除非夜深,否则都在养心殿批改奏折。
丫鬓回来嗫嚅“娘娘,御前听说是你送的东西,见都不让见,便让我回来。
意料之中,我笑笑让她不要担心。
今天不见,还有明天。
话毕,我沉沉睡下,还是梦到了阿许,再醒来时,江逾白已在帐中,躺在我身侧。
他来得突然,我来不及调整神情,满眸的泪水倾斜。
他怔了下,抬手似乎想擦泪,却又停住,冷声道“馒头没有发开。
我有些尴尬,我自小不沾阳春水,能把馒头做出来便不错了。
江逾白唇角含笑,抚上我的鬓发“我换了内务府总管,他们送了炭。
以后别亲自下厨了。
他以为我是为了这些才主动求和。
我打断他“我不是为了这些,我只是想你了。
我用右手食指遮住他眼下的泪痣,这样看着,他更像阿许了。
黑暗中,他眸中满是复杂的情绪,我有些看不懂。
他俯下头,呼吸与我交错。
忽然有小太监跑进来,打断了一切。
江逾白很是不悦“朕不是说了不许任何人进来吗!
小太监哆哆嗦嗦“陛下,林姑娘心口疼,急着要见您。
殿内一静。
江逾白脸色有些僵。
我却很是大度“陛下快去看看林姑娘吧。
他回头,欲言又止,最后叹息“苏苏,你等我。
我点头,起身为他整理衣服,正好瞧见殿内的案几上有几本奏折。
这是江逾白的习惯,初登基政务繁忙,不管去哪里,他都会带几本奏折,随手批阅。
假装为他倒茶,我快速翻阅起来。
很快,一个叫李文的名字印入眼帘。
我呼吸停滞。
我认得这个名字,他原是太子殿下的幕僚,为太子出谋划策。
那一年边关突厥进攻,陆安许领命前往御敌,正是李文组织粮草后勤。
陆安许少年成名,武功卓绝,手中又握有十万陆家军。
趁此机会,太子派李文拉拢陆安许。
陆安许不想卷入这夺嫡风波,婉言拒绝。
李文拉拢不到便要除掉,他在粮草中掺杂大量沙子。
待陆安许到了边关才发现粮草紧缺,他带领饿着肚子的陆家军奋力抵抗突厥,却最终不敌,十万兵士葬身沙场,陆安许勉强逃过一劫。
死里逃生回到京城,又被安上御敌不利,延误军情的重罪,判了斩首。
李文却在江逾白清算太子和大皇子的风波中存活,还在朝中担任要职,他的主子不是太子,另有其人。
我早知这些,这么多年我一直未动李文,是要顺藤摸瓜,摸出他背后之人,为陆安许报仇。
如今我知道这个人是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