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穆珩直到圆姐儿午睡后,才又在书房里见着了姜娆的面。
先观察了一下,见姜娆的脸色没有什么不对的,穆珩才道“母亲是为了寿宴的事唤你过去?
姜娆睨了他一眼“果然是亲娘,你对她也够了解的。
提起孙氏,姜娆的眉头就不由得拧了起来。
她在正房之所以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毫不留情面地怼孙氏,不仅仅是因为孙氏一毛不拔,连办个寿宴都要从她这个儿媳身上薅羊毛,更是因为孙氏明明占她的便宜还非得给她使绊子。
高门贵族办寿宴,尤其还是五十大寿的寿宴,谁家不是至少提前半个月就要开始准备的,桌椅杯盘要准备,菜肉要采买,送往各府的请柬要写,家里的下人要调教……
这些零零碎碎的事加起来,需要的时间可不少。
多留些准备的时间,应对起来也能更加从容。
可孙氏呢,要让姜娆出银子出力也就罢了,为了不让姜娆好过,她还故意在离着她五十大寿只有五日的时候才提出这件事来。
半个月的事要压到五日内处理完,可想而知,前世的姜娆那五日有多累。
若不是这样,她也不会小产,更不会年纪轻轻就丢下圆姐儿撒手而去。
既然孙氏这般苦心只为难为她,那也就别怪她从今往后不给孙氏留脸面了!
穆珩见着姜娆脸色不对,连忙表态“夫人,说好了府里的事交给你,不管你怎么做,我绝对没有一个‘不’字。
求生欲满满的。
姜娆轻“哼一声,这才道“寿宴的事,我已经给蹶回去了,你正‘病’着,这几天也不要出院子。
说到这里,姜娆恨铁不成钢地瞪了穆珩一眼,“你不是那么多的心眼儿吗,怎么对着你亲娘就不知道怎么用了?会哭的孩子有奶吃不知道?
孙氏有三个儿子,长子穆珹被她寄予厚望,在穆珹与姜娆早有婚约的情况下,孙氏还张罗着要为他求娶国公府的嫡女。
次子穆玮也同样是孙氏的心肝儿肉,在穆玮及冠之后孙氏就催着定远侯托了人给穆玮找了份好差事。
但到了穆珩这里,差事前程那都是没有的,一切都需要他自己去拼自己去搏。
穆珩眼睑微垂,掩住眼里的讽刺。
对于有些母亲来说,不是孩子哭就会给奶吃的。
好在,他已经不是想要被母亲疼爱的孩子了。
对于现在的他来说,身边的人,他们的孩子,才是最重要的。
其他的,既然从来没有得到过,那也再不需要了。
很快,穆珩就敛下这些思绪,朝着姜娆勾出一抹笑容来,“夫人如此关心为夫,为夫也就满足了。
姜娆瞥了他一眼,这人总是抓不住重点。
她转而道“等过个一两日,圆姐儿也该知道她不是在做梦了,然后我们带着圆姐儿去安和堂给老祖宗请安。
老祖宗是穆珩的祖母,定远侯府的太夫人杨氏。
杨氏多年不管家,早早搬进了安和堂养老,也只有逢年过节才会走出安和堂与儿孙们一起吃顿饭。
当然,杨氏也从来没有禁止儿孙到安和堂去,只不过杨氏自长子早亡后就变得严肃不苟言笑,儿孙们都有些怕她,自然是能不去安和堂就不去了。
姜娆与老祖宗没有多少接触,但只凭老祖宗在她死后庇护了圆姐儿,好歹给圆姐儿撑起了一片天,就足够她感激了。
哪怕对于老祖宗而言,这些事还没发生,但她和穆珩作为父母,怎么着也要代圆姐儿感谢老祖宗一番的。
穆珩闻言点头,“是要去见见老祖宗。
他这话说的颇为意味深长,好像,不仅仅是要去代圆姐儿感谢老祖宗。
姜娆看了穆珩一眼,“你就没什么想对我说的?
穆珩趁着姜娆没注意,牵上她的手,道“夫人,我确实有件事要与老祖宗商量,不过现在一切还没有定论,等事情谈妥了再与你说。
姜娆便也不再问了。
说来她与穆珩虽然是表面夫妻,但意外的竟也能彼此信任。
想想看,这世间多少夫妻,甚至那些看起来令人羡慕的恩爱夫妻,都难以真正的相互信任,她和穆珩之间的关系也算是有些奇怪了。
摇了摇头,姜娆不再想这些,朝着穆珩摆了摆手,“好了,你自己找事儿做吧,我还有事要处理。
穆珩看着姜娆的背影。
如果姜娆这时回头,一定能看到他眼里那如深海一般的温柔。
姜娆去了偏厅。
偏厅里,姜娆名下各处商铺的掌柜都已经到了,除此之外,还有她嫁妆里几处靠近京城的庄子的管事也来了。
各商铺的掌柜们是姜娆让人通知他们过来的,但庄子上的管事们,却是真的凑巧选了今日来给姜娆送果子。
入夏之后,各种水果陆续成熟,几个庄子上出产的水果还真不少,几位管事这次来给姜娆请安,就特意把庄子上的果子各送了一筐过来。
因为姜娆喜食水果,庄子上对这些果树照看得精心,所以每年结的果子可都不少,立雪堂拢共也就三个主子,就是再怎么放开了肚子也不可能吃得完这些果子,所以往年除了留下足够三房吃的,姜娆也会往侯府各院子里都送上一些。
但今年么……
呵!
姜娆看向几位管事,道“今年的果子每隔三日往我这里送一些,也不用送太多,够立雪堂的人吃就行了,至于其他的,留下一些你们自己分了,剩下的都卖了换银子吧,所得的银子都换了米面送去善堂。
对于姜娆来说,这些果子是不值当什么,但事实却是,庄子上送来的果子不仅品相佳味道好,还是在市面上果子都还未上市的时候就送来了,真要拿银子买,一筐果子也要花个大价钱才行。
姜娆不缺银子,往年也是想着这些果子也卖不了多少钱,倒不如分给自家人尝尝。
也正是不在乎这仨瓜俩枣的,就算知道府里有人拿了自己分的果子去送人情,她也并不在意。
可如今她却不乐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