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逃课与抓人
院子里方方正正摆着两张书案，书案后的人也是正襟危坐，腰板子挺拔，目视前方，丝毫不敢走神于其它物什。
杨文澈坐在备好的竹节圈椅上，手上一页一页翻着她们的功课，眉头皱得越来越紧。
杨若舒忽地靠在书案上，手撑下巴，“大哥你没事做吗，妍轻姐姐的礼，你帮我送到了吗。
“休，休得胡言！杨文澈惊得呛了一口水，故作镇定放下书卷。
在一旁的玉平添了一句提醒“宴席还未到时日呢，奴婢没记错的话明日才是。
“是玉平！玉平。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吓得玉平猛地一抖。
杨若舒忿忿不平道“我早就和娘亲说过，不让嬷嬷教这些规矩。怎么就是不听！
杨文澈附和“虽说是你的选择，无外人的时候，我们可不希望你这样。
玉平笑着说知道了知道了，将自己的功课给杨文澈检查试图堵住他那滔滔不绝的嘴。
两个时辰过去了，杨若舒觉得自己的精气神都被杨文澈这个恶鬼吸走了，不顾有没有人在，直接趴在书案上。
“不过两个时辰，你就这副样子。杨文澈卷起书卷敲着妹妹的木鱼脑袋，“日后开私塾，你可怎么办好啊你。
“私塾？我也要去？别啊！
杨若舒抬头动作极大，直接撞到书卷一个反弹，打在杨文澈鼻子上。
杨文澈捂着鼻子，眼眶都红了，狠狠看向她“当然，在我们家立私塾，你还想不来？
玉平拿水壶的泉水沾湿手帕，递给杨文澈。转身就去给捂着脑袋的杨若舒揉头上的大包子。
“姑娘，消停会。手上用了些力，杨若舒把快出口的话吞了回去。
玉平瞧着杨文澈没流鼻血也就不再说什么了，只是手上的力度轻柔了。
这场闹局可算结束了，杨文澈捂着鼻子回去了，在外等候的文一文二两脸疑惑，送他出院子的玉平对上视线，勉强笑了笑。
杨若舒等到她回来，就跟在后面收拾着书卷和杨文澈咬牙切齿布置的功课。
玉平转个身就撞到了寸步不离的杨若舒。
她无奈地牵起杨若舒的手，把她按在圈椅上，“来，姑娘，坐好。
杨若舒小狗狗一样歪靠在她身上，还蹭了蹭。
辛夷一进来就看见了这如漆似胶的画面，拉起杨若舒，“好了，玉平去小厨房拿些桂花果子来。
辛夷用尽力才勉强将杨若舒从玉平身上扒下来，衣领都被扯歪了，洁白的脖颈露了出来。
杨若舒立马就发现了异样，飞扑，扒着玉平衣领就往里瞧，“玉佩呢！玉佩呢！！
“姑娘！！！玉平惊愕，抢回自己的衣领，羞红着脸整理。
“玉佩呢！掉哪了？掉哪了？杨若舒趴在地上试图寻到玉佩。
“没，没掉，绳子松了，我摘下来了！玉平着急拉起杨若舒。
“那就好那就好。杨若舒松了一口气。
辛夷帮玉平整理好凌乱的裙裳，边说道“那正好，存安嬷嬷等下会来。
“？杨若舒一脸不解，玉平也一脸懵懂。
辛夷整理好，拍了拍玉平的肩头才解释“说是夫人要趁这段禁足的时间好好教导姑娘你。
“什么！杨若舒开始抓耳挠腮，“大哥训完，嬷嬷训，嬷嬷训完，还有谁。
“嬷嬷训完，夫人训。辛夷浅浅的一句话却在杨若舒脑中炸开了烟花。
辛夷偷偷笑了一下，让玉平速速去拿桂花果子来给姑娘压压惊。
去到小厨房，厨娘早早将一碟精致的桂花果子在小桌上摆着了，就等人来拿。
看见小玉平进来，就拿托盘端给她，没让她进厨房，免得脏了衣裳，玉平谢过厨娘就加紧脚步往回赶。
“玉平。路过院门，存安嬷嬷正巧就来了。
玉平开心地转过身，叫了声嬷嬷。
转身时脚下一个踉跄，手上盘子没稳住，啊，要掉了！……
存安嬷嬷眼疾手快，稳住了托盘，好险，人和桂花果子都无事。
“小心些，怎么还毛手毛脚的，我来吧。嬷嬷嗔怪道，拍了拍她的头，接过托盘。
玉平背着手跟在嬷嬷身后，欣喜到眉眼弯弯，“嬷嬷怎来得如此的快，公子才刚走。
玉平这么一说，存安嬷嬷就知道她怎么端着桂花果子了，想必是小小姐被公子折腾得不行了。
等到二人到了屋内，却只看见辛夷一人，尴尬地笑着。
存安嬷嬷放下托盘，询问姑娘人呢，辛夷支支吾吾说不出一句话，玉平即刻就知道了姑娘这是偷偷溜走了。
存安嬷嬷不着急找杨若舒，玉平去拿她的玉佩来，早早绑好给她戴起来先，免得孩子等下弄不见了。
脚步匆匆到了下房，一推门，就瞧见了姑娘正百般无聊躺在自己的床上玩着玉佩，用力抠着玉佩的红点。
“姑娘！你怎么在这里？玉平被吓了一跳，上前就把杨若舒拉离了床，“我这被褥好几天没晒了啊，脏啊。
“胡说！我昨日才瞧见辛夷姐姐帮你晒被褥。杨若舒又将自己摔了回去，顺势还拉着玉平一起躺下。
噗的一声，二人陷进了软乎乎的被褥里，杨若舒舒服地闭上眼睛，玉平也跟着闭上了眼睛，好舒服，想就这么睡了……
“啊！玉平突然反应过来，嬷嬷还在屋里等着呢！
“姑娘快起来，存安嬷嬷来了。伸手摸索着枕下，抓到红绳玉佩就摇晃起了杨若舒。
杨若舒闭目试图装睡混过去，任她怎么摇晃都不起来。
没料到玉平给了个猛的，挠她的痒痒肉，杨若舒直接大笑求饶，玉平才放过她，拉直身来揪住她的嘟嘟嘴，“不可让嬷嬷就等，我们走吧。
回到屋内，杨若舒不满的小嘴翘得都快与天齐，“嬷嬷今日是被安排了什么任务。
嬷嬷看见玉平牵着小小姐进来，浅浅笑了一下又恢复了严肃，打击道“不是今日，是近段时间。
杨夫人本打算请宫里的老嬷嬷来教导姑娘规矩和女红，可姑娘年纪太小，怕弄巧成拙，就委托存安嬷嬷来教，正好玉平很听存安嬷嬷话，而杨若舒对玉平比对她这个母亲还要百依百顺。
玉平的喜笑眉开与杨若舒的垂头丧气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辛夷支起木棂窗，让外面还未西下的光照进屋内，亮堂起来才不累眼睛。
存安嬷嬷坐在中间，背靠圆木靠背椅，左手边的杨若舒坐在榻上与手中的红绳纠缠不清，右手边的玉平坐在矮圆凳上听着嬷嬷的指教手慢脚乱地打着绳结。
杨若舒今日本应该学学女儿家规矩，发现玉平要编绳，说什么也要一样。
存安嬷嬷只好依了她，唯一的区别就是，玉平只需绑好绳结，而杨若舒则是要自己编一条红绳项链出来。
杨若舒的奋力抗议也只得到了存安嬷嬷轻描淡写的一句自己任性的后果就受着吧。
玉平的平结绳结好不容易做好了，在烛火下烧融固定，虽然歪歪扭扭的，胜在固定得好。
嬷嬷帮她戴上，免得勾住了发丝，嘱咐道“下次要自己检查好，不可再掉了。
“嗯嗯。玉平乖巧应声，将玉佩好好藏进衣内。
“嬷嬷——我不想弄了。玉平一停手，杨若舒就觉得无趣了，无赖的劲就上来了。
玉平见嬷嬷只是风平浪静地喝着茶，一点理会姑娘的打算都无，她只好也上了榻，在另一边陪着姑娘。
“姑娘弄吧，玉平在这陪着你，我们一起。玉平与杨若舒对视后微微一笑。
杨若舒此刻仿佛看见玉平身后发着圣光身下座着莲花，她心中的烦躁眨眼间就被扶平了。
玉平捏紧绳头，好让姑娘顺利编完绳。
只可惜杨若舒编了拆，拆了编，线都扭曲了，还未成绳。
“啊啊啊啊！！杨若舒烦了，将打结的乱线一扬，不干了！
本该是寻常的一日，可杨府里的上上下下却都放下了自己的事情，就忙着一件事情，忙着找那位本应该安安稳稳坐在家中私塾上课的小小姐杨若舒。
早晨露珠未散，杨文澈便来到了静安堂，面前摆着两张书案，可软垫上却只有一人。
杨文澈盯着那空无一人的软垫，额头上的青筋都露出来了。
玉平眼睛乱瞟，不敢看向杨文澈，坐立不安地左摇右摆，心虚不已。
“……玉平。
“！……是！玉平吓得一哆嗦，大喊一声。
杨文澈没想到玉平会有这么大反应，他也被吓到了，轻咳两声掩盖过去，恢复正色。
“所以……杨文澈刚开口，就被玉平打断了。
“实在，实在是对不住！奴婢一，一起来，姑娘就不见了，只留下了张纸条！奴婢，找了院子多处，都，都没有找到人，呜…玉平慌慌张张说了一大堆话，语无伦次。
杨文澈皱着眉头听了半响，可算听到了些信息，“纸条上写了什么？
瞬间，静安堂内鸦雀无声。
“嗯？杨文澈疑惑，到底是什么内容，还不能告诉他了？
玉平无数冷汗顺着额头、脸颊、下巴滴下，实在是没办法说出口，只好递上纸条。
「玉平，我走了，不要挂今我。
也不要来找我，你是找不到我的。
告诉大哥！我再也不上他的果了！无去至极！
再见！杨文则！
杨若舒留」
“杨——若——舒——！！杨文澈气得拍桌子，再看一眼纸条，更气了，都想摔桌了，“留纸条还写错字！！
转头就将在外等候的文一文二叫进来，让人吩咐下去全府人去寻找杨若舒，洞都被堵了，她不可能出得去，肯定就在府内，通通去找！
所以，现在杨府上上下下都放下了自己的事情，全在寻找那逃课的小小姐。
玉平被杨文澈指定了留守的任务，无法安心地静等，去到过廊上探头探脑，外面的人来来去去，就是不见姑娘。
“姑娘到底去哪儿了。玉平喃喃自语。
“玉平找我？蓦然，一道声音在玉平身后响起。
“！玉平猛然转身，是杨若舒，“姑！……娘……
杨若舒及时捂住玉平想大喊的嘴，半拖半拽进了静安堂，食指竖于唇前，“嘘！…别这么大声，等等被人听见了。
“嗯嗯，姑娘怎么在这里？大公子发了好大的火。被松开的玉平左顾右盼，自己捂着嘴小声说道。
“哼哼，我好不容易甩开了新来的蓝……蓝……杨若舒记不起菘蓝的名字。
“是菘蓝。
“没错，我趁菘蓝在门外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乘机跑出来的。杨若舒洋洋得意翘高鼻子。
“姑娘起得真早。为了这种事情，她可以一夜不睡。两道声音同时响起。
“没错！……！杨若舒活像见了鬼，“你怎么，你……
杨文澈皮笑肉不笑说道“我怎么在这里？我怎么发现的？
杨文澈一把揪住杨若舒的耳朵，呵斥道“‘最危险的地方往往是最安全的地方’这句话你倒是理解得彻底，可你倒是清理一下你鞋底的淤泥啊，我一进来就瞧见了。
“那你还找这么多人找！杨若舒痛得呲牙咧嘴，激起反抗，狠狠地咬向杨文澈另外一只手。
“配合你罢了！杨文澈痛呼出声，手上更用力了。
玉平劝这个也不是，劝那个也不是。看着扭打成一团的两人快要拼出你死我活的气氛来，急了的她直接上手试图分开二人。
说时迟那时快，打眼红的两个人同时挥手，玉平被甩开了。
被推开的玉平脚下不稳，脸色慌张，要摔了！
双眼充满了惊愕，闭上迎接疼痛，嘭！
嘶——好痛！
正正好摔在了书案边角，玉平直接起不来了，只能蜷缩着身体在地上呻吟。
“你还不松口是吧！ “唔松！
俩人还没发现玉平的异常，依旧缠打成一团。
“玉平？！是在外面的文一听见闷响怕出事而往里面看了一眼，第一眼就发现玉平倒在地上，而大公子和姑娘像麻花一样缠在一起。
俩人这才听见呼声，看向文一，又顺着他的视线看去……玉平倒在地上还很痛苦的样子！迅速松口松手，推开对方，奔向玉平。
“玉平你怎么样了！哪里痛啊！杨若舒想抱住玉平，被杨文澈打手，有怒不敢言，急得快哭了。
“没，没事，唔……玉平试图起身表示自己无事，却拉扯到了疼痛处，再一次蜷缩身体。
“你这可不是没事的样子。杨文澈按住玉平，不让她再起身。
杨文澈的脸通红，既是因为着急，也是为刚刚的自己感到羞愧，怎么就跟着杨若舒胡闹了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