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三人行
得到新的文房四宝的顾维欣喜不已，对靖国候爷也是颇感激。
通过这两次与侯府众主子一起吃饭，顾维已经知道在这侯府里谁的话是权威。
小孩子其实天生对于谁对他好是比较敏感的，顾维觉得老夫人和侯爷是喜欢他的，因而对于在侯府这个陌生的环境里生活他还是觉得挺好的，只除了宁修远似乎有些不待见他，不过他也没放在心上。
侯爷给他的字帖一看就比顾欣买的更好。不怕不识货，就怕货比货。
顾维就在这个新年里充满欢欣地每天练字。
天气寒冷，幸好府里给他们韶光院送来了足量的银丝炭，书房里倒也不冷。顾欣生怕小弟煤气中毒，反复叮嘱徐嬷嬷和延平书房的门窗不能关得太严实。
徐嬷嬷其实是知道这一点的，不过对于顾欣如此心细，徐嬷嬷对他的看法又好了不少，觉得欣少爷还挺好的。
渐渐地她将自己的身份位置放正了，真心实意地关心兄弟二人了。
正月初八的下午，无事地兄弟二人正在顾维的书房里练习写字。
顾维仅因为年纪小，笔力差了一些，光看字的好看程度，丝毫不比顾欣写的字差。
虽早知小弟天赋好，可顾欣还是有些受打击。
两人正专注的练着呢，门帘被掀开，走进来两个人。以为是徐嬷嬷他们，二人都未抬头。
顾欣感觉有人俯身看她的字，诧异的抬头，居然是宁四。而宋毅也站在顾维身边，可专心的顾维竟然没有察觉。
“你们来了，延平怎么没有通传，失礼了。
顾欣冲着门外喊了声“延平，上茶。
“不用不用，我们不多待。刚才进门时也是我们不让延平出声的，就是想想看你在忙啥，也没见你去找我玩。
宋毅阻止，“没想到你们二人如此用功，过年也不放松自己。还以为你顾欣和我一样不耐烦读书呢。
“以前不认得多少字，更是不会写，现在进了侯府，有老夫人和侯爷的照应关怀，不赶紧抓紧时间补一补，对不住这么好的条件。
宋毅虽直爽，可也明白顾欣目前的处境，寄人篱下只能一时，自己能够立起来才是根本，点头称是。
宁四听顾欣如此说，不免对他更是高看一眼。
二人的说话声终于让顾维从专注的习字中脱离出来，不过他还是将正在写的字写完后才搁下笔。
“修羽哥哥，毅哥哥。顾维打着招呼。
宁修羽仔细的看了看兄弟二人的字，指出他们哪些地方该注意，哪些坏习惯该改正。
顾维听了觉得很有收获，顾欣也知他指出的正是关键点。
不过，顾欣只是想尽快将字写得能见人一点就好，那样她的写话本计划才好尽快实现，故而对于练出一手好字他并不强求。
写得好自然不错，写不好也无所谓。
“你们虽然跟着字帖练字，不过没有人指点恐怕适得其反，到时形成错误的习惯要改正就难了。宁四对于他们这么习字提出自己的看法。
宁四的话点醒了顾欣，她确实没想到这一点。
于是对顾维说“小弟，四少爷说得对。你还是先认着字，等年后我们和六少爷一起跟高夫子学习再练字，也好让高夫子指点，免得走弯路。
“你们要跟着高夫子学习啊？小欣，你可要努力的学，赶快学好了也到我们‘怀瑾书院’来学习，做我的学弟。
宁四冲着宋毅笑道“你还真是难得说一句劝学的话。
“‘怀瑾书院’很好吗？我也好好好学，快些到书院去读书。顾维询问。
“怀瑾书院自然是好的，我都是费了老鼻子劲才勉强进去的。
“书院目前收的最小的学生是七岁。宋毅接着说道。
指了指宁修羽，“喏，就是我们的宁四公子。他可是破格录的，书院一般收的学生至少要满九岁。
宋毅向顾维炫耀，好像七岁入书院的是他一样。
宁四微笑不语。
“那我也要争取七岁入怀瑾书院。
“有志气。顾欣冲小弟竖大拇指。“顾维，你现在不写字了，休息会儿，让延平带你跳会儿绳。
“对了，说了半天，二位少爷可有什么事，连茶也不喝。
“不喝，跟我们到外面酒楼去喝。过年了，也得好好玩一下。说着，宋毅拉起顾欣就往外走。
三人走在这大历朝的繁华商业街上，虽然天有些冷，可街上行人也不少。
因是新年，街上大多数是出门游乐的年轻人，男女都有，男子居多。
偶有少女和年轻女子对面经过，许多都有意无意地瞟向宁四，走过后往往有些窃窃私语之声。
顾欣心中不免觉得可乐，记得自己第一次见到这位宁四少爷，也是目不转睛地死盯。
想到这儿，顾欣禁不住地无声笑了。
也不知为何居然被身旁的宁四注意到，“小顾，你笑什么？
“啊，我笑了吗？沉浸在回忆中的顾欣回神。
宁四以为顾欣有些取笑他，稍有些羞恼，冒出一句“我也没什么办法。
顾欣明白宁四的意思，再也忍不住的大笑起来。
正在寻思是不是到戏园去看戏的宋毅莫名的望向顾欣“怎么了，有什么好笑的事情我没看到，说来听听。
“没事没事，我就是笑点低。
宋毅第一次听到‘笑点低’这种说法，不过一听就明白啥意思。“笑点低，这种说法有意思。
“现在离吃饭还早，要不我们到‘桑家瓦子’去看表演去。宋毅建议。
“好啊，我还从未去过瓦子呢。顾欣附议。
来到这古代的戏院，只见棚子里已经坐满了人。伙计见三人的打扮，将他们引往楼上包间。
待到坐定，伙计上了茶水、果子、点心就退出了。
他们的这间包间正对着戏台，此时一个小丑正在串场，在戏台上讲着笑话，观众们不时发出哄笑。
接着就是杂耍，蹬坛子，叠罗汉，高空平衡等，那高空平衡技巧性很强，看着惊险万分，却又有惊无险。
演员谢幕时赢得观众不少喝彩声。
最后则是演了一段杂剧。带点喜剧色彩，演的是婆婆和懒儿媳斗法的故事，倒是颇为有趣，只是剧情很简单。
观众倒也捧场，毕竟过年大家就是图个乐儿。
顾欣从头到尾看得也是津津有味，来到这里三个月了，一直也没什么娱乐，现代的小说，影视已经彻底的离她远去了。
顾欣看了戏院的杂剧，想写一下关汉卿的《窦娥冤》，剧情引人入胜，也能迎合古代人的三观，不管是写成话本子，还是直接卖给这戏院，应该能有些收入吧。
不过到底如何选择，她还没想好。
虽说目前住在侯府吃穿不愁，可假如自己能挣点私房钱傍身，那也比专靠别人来的强。
从瓦子出来，宁四公子又收到了不少注目礼。
顾欣安慰宁修羽“宁四，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你这芝兰玉树的姿容自然会引人欣赏。没什么的，平时多出来走动走动，多被人瞩目瞩目就习惯了。总不能因为别人瞩目你而限制了你自己的自由吧。
“对对对，就是这个理，小欣说的没错。
没想到宁四居然“嗯了一声，看样子也同意顾欣的说法。
坐在‘德玉楼’的包间里，隔绝了酒楼大堂里的喧闹，三人饮着茶水，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
宋毅内急，便去更衣。
屋内只剩宁四和顾欣，一时安静下来。
“小顾，冒昧问一句，令尊和令堂都过世了吗？宁四有些小心的问。
“嗯，父亲和母亲都因病去世了。
“没有叔伯或是其他的亲眷投奔吗？
“怎么，四少爷认为我故意巴结上侯府？顾欣有些变脸。
“唉，误会误会。我这不是没什么话题嘛，怪我，笨嘴笨舌的，你不要见怪。宁四的脸有些涨红。
其实，宁修羽一直怀疑顾欣二人与侯府有关联。
祖母和父亲对兄弟二人的态度更是让他生疑。
旁敲侧击却也不知从哪里着手发问，引起顾欣的误会却也让他不知如何解释。
顾欣明白宁四的疑惑，相信侯府里许多人都有疑问，只是大家都不作声而已。
即使她自己，对于娘亲的身世也是有猜测的。
只是老夫人选择瞒着不告知必然有原由，她也能猜到一些，毕竟在现代看了那么多网文，总能明白一些古代的价值观的。
娘亲应该是身不由己无法寻找亲人，若不是她和顾维很难独立生存，相信娘亲到死都会保守秘密，与这靖国公府彻底断绝的。
她只能故意曲解宁四的意思，免得他继续发问。
正尴尬呢，就听见门口有声音传来。“宋毅，你怎么站在这件包房门口？这可是我常包的。
原来是宋毅回转刚走到门口就遇见书院的老对头罗奎。
“小二，你们酒楼怎么将我常包的‘花开富贵’定给别人了？
“罗公子，真不好意思，今天人特别多，而且您本来取消了今天的预定的，我就将房间给了宋公子了。要不，我再给你找个好点的包间。
“不行，我就要这间。你给他换。
“好你个大二土，为难小二算什么本事。凡事有个先来后到，而且你先前也取消了预订了，这总不是假的吧。宋毅也有些生气了。
今天他请宁四和顾欣出来玩，这罗奎太扫他的面子了，特别是在顾欣面前。
听着外面的争执，宁四和顾欣都站了起来走向门口。
门被推开，进来三个半大小子，打头的一个十三四岁年纪，生的是肥头大耳，明显营养极度过剩的样子。
顾欣仔细打量了一下，其实这小胖子五官长得不差，可惜他的胖太抢眼了。
另外两个明显以他马首是瞻。
进到屋内的罗奎看见宁修羽明显一愣，倒是收敛了一些嚣张的样子。
“没想到‘玉公子’也在，难得看到你出来玩，这样，我也不为难小二，大家都是书院的同窗，就都在这里吃了，也更热闹。
“你说一起就一起呀，我可没这多钱请你们吃饭。宋毅也进门来。
“请客吃饭小意思，这点钱我出了。罗奎豪横地说。
宋毅本不想与他们混在一起，奈何今天这‘大二土’如此好说话，到不知用什么言语拒绝了。
于是，他望向宁四，看他的态度。
“既然如此，那就一起吧。
“能请得大名鼎鼎的‘玉公子’吃饭，这是难得的事，说出去我还有面子呢。罗奎显得特别的客气。
“请你吃饭很难吗？顾欣小声问宁四。
宁四没回答。
宋毅也小声说“主要是他出门应酬少，玩耍也特别少，只除了跟几个特别熟的人。偏偏人又有才，家世又好，风采又好，所以……
“噢——顾欣回以一个了然的表情。
罗奎也注意到顾欣这个陌生人。
“你是谁呀，我怎么不认识。与‘玉公子’站一块，你就像块黑炭，太磕碜了。
听到罗奎上来就攻击自己的长相，主要是与宁四对比，还直言不讳地说出来，顾欣简直气炸了。
死胖子，自己长得跟个猪头三一样。
顾欣不理罗奎，只是问宋毅“宋公子，刚才听你说‘大二土’，我从没听说过这玩意儿，那是个什么东西啊？
“那不是个东西，‘大二土’就是这眼前之人罗。宋毅指着罗奎。
宁四实在忍不住笑，只好将手握拳举到嘴边，假装咳嗽。
“宋毅你个混蛋，给我取外号还取笑我，我不请你们吃饭了。说着罗奎欲往外走。
若是平时，受了这般挤兑，罗奎非与宋毅打一架不可，可今天当着宁修羽，他却不敢造次。
不知道为什么，一直以来他都有些怕宁修羽。
“那好，巴不得，慢走不送。宋毅鼻子都快冲天了。
“哼，我还偏不，才不上你的激将法的当。
“小二，快点儿，点菜了。罗奎一屁股坐了下来。
与他同来的二人冲着宁四打着招呼，也坐下了。
六人后面居然真的吃了一顿和谐的饭，顾欣也是觉得惊奇。也许是宁四的气场起了作用吧，她只能如此认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