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裴诗安紧掐着掌心，深深地看了眼顾祁言，沉默转身离去。
望着那渐渐远去的背影，顾祁言眼底闪过抹复杂。
叶知薇走了过来“裴诗安找你是什么事啊？
她目光紧盯着顾祁言，似乎在寻找什么能让她看出答案的情绪。
顾祁言却没有回答，只是转步走进了医院，丝毫没有理会叶明薇的呼喊。
裴诗安回到家，打开电脑，写了封辞职信发给了院长。
而后她拨通了一个久未翻出的号码。
“院长，我能回医院吗？我想参加这次A国F区的援助任务。
电话那头的临海市医院院长听了这话，惊喜不已“丫头啊，你消失了三年终于决定回来了！援助是吧，当然可以，你非常符合援助医生的标准！
“谢谢院长。
裴诗安如释重负般得松了口气，然而再给阮母打过去，却被一次次挂断。
她知道妈妈还在生气，只能将她准备去援助的事告诉了阮天翎，再三嘱咐他照顾好妈妈。
挂断电话，裴诗安看着顾祁言的号码陷入了踌躇，她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他。
纠结了好一会儿，她还是发了条只有一句话的短信。
“我一直是一个合格的医生。
做完这一切，裴诗安收拾好行李坐上了去临海市的飞机。
看着窗外的浮云，她喃声道“爸，我来了。
两天后。
安和医院，11点20分。
顾祁言刚下手术，就听经过的护士闲聊。
“听说了吗？药室的裴诗安辞职了。
闻言，顾祁言愣住了，点点疲倦在一瞬尽数消散。
他凝着眉，正想给裴诗安打电话问她怎么回事，却看见短信上的红点。
是裴诗安的那句，我一直是一个合格的医生。
短短几个字却让顾祁言心中掀起了层层波澜，他眉头紧蹙，反复揣摩着裴诗安这话中的意思。
这时，一个护士过来通知说临海市医院的专家团队过来商讨医疗援助团队的事，让顾祁言过去开会。
会议室内。
顾祁言刚坐下，就听到临海市一医院带队的主任问“怎么，你们参加援助的人员名单还没选好？我们医院的团队都已经过去了。
闻言，安和医院院长一脸诧异“这么快？你们医院谁带队？
“我们带队的医生特别厉害，从帝都医科大学毕业之后就直接来我们医院实习，不到两年就已经成为我们院内最厉害的外科主刀医生，虽然三年前不知道为什么辞职了，但她绝对是我从医这么多年见过最有天赋的医生。
临海市带队主任脸上是止不住的笑，眼底也尽是赞许“来来，我给你们看看她的资料。
说着，他将一张资历表投到了大屏幕上。
望着资历表上的人，安和医院院长惊呼“怎么会是她！？
顾祁言闻声抬头，眼底骤然一凛。
那上面的名字和照片赫然是裴诗安！
第五章人命天定
会议室里，除了临海市医院的人，所有人都用不可置信的目光看着大屏幕上的人。
此刻他们才知道，裴诗安不仅仅只是一个配药师。
而顾祁言却明白了那句“我一直是一个合格的医生是什么意思。
他望着那张白净清秀的脸，心莫名多了丝不安。
会议结束后，顾祁言立刻赶回了家。
然而整个家里是死一般的空寂，好像从来就没有人存在过。
他大步走进房间，拉开衣柜。
裴诗安的行李箱和一半的衣服都不见了。
顾祁言目光微凝，紧蹙着眉拿出手机拨通了她的电话。
“您好，您所拨打的用户已关机……
机械的女声缓慢从手机内传出，他心中顿生了一种焦躁感。
挂断电话，顾祁言再次给院长打了电话“院长，这次医疗队由我带队过去吧。
他勇敢的主动请缨让院长很是赞赏“你是我们院里最年轻，也是最有前途的医生，我相信你！
火炉般的日头渐渐偏了西，顾祁言倚着窗栏，看着墙上的婚纱照，星眸中一片复杂。
三天后，由顾祁言带领的医疗队出发。
A国F区。
穿着严密防护服戴着口罩护目镜的裴诗安正为感染瘟疫的人做抽血化验。
她紧绷了几天的神经一秒也不敢放松。
这里土地贫瘠，水资源少，当地医疗水平又落后，情况很严重。
看着排成长队一个个虚弱的人，裴诗安眼里充满了无力。
一旁同样装备的男人注意到她的出神，拍了拍她，示意休息的医生接班，而后带着她去进行全身消毒。
安全房内，裴诗安不解地问“有什么事吗孟医生？
孟云凯也是一名无国界医生，出现在这里也是因为听说了这里的情况赶过来的。
他摇摇头，反问“我没事，倒是你刚才怎么了？闻言，裴诗安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你觉得这里的病情可控吗？如果疫苗迟迟研制不出来，已经感染的人该怎么办？
孟云凯低头无奈地叹了口气“人命天定，我们做医生的只能尽力而为。
裴诗安心底一颤。
他的话和当初顾祁言说的几乎一样。
人命天定，可他们做医生的，不就是该和天做斗争吗？竭尽全力去抢回一个个生命。
这时外面传来声响，有人走了过来。
“这就是安全房，医生换班在这儿休息。
话声未落，安全房的门被打开，几个穿着防护服的人走了进来。
尽管隔着厚实的装备，裴诗安却还是靠着那双星目一眼认出了顾祁言。
四目相对，顾祁言淡声道“临海市医院外科医生裴诗安，久仰大名。
裴诗安一怔。
她知道以前的事瞒不住，但没想到顾祁言会这么快就知道。
一时间，她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一旁的孟云凯看着两人尴尬的气氛好像察觉到了什么，他走上前，沉声道“我叫孟云凯，是一名无国界医生，您是？
“这位是桐城安和医院医疗队的领队，顾祁言医生。
带着顾祁言一行人进来的人介绍着。
顾祁言只是朝孟云凯点了点头，目光却从未离开过裴诗安。
那灼热的眼神像是烈日让裴诗安难以抵抗，她刚想开口，外面传来一阵骚动。
几人以为出现了突发情况，连忙赶了出去。
没想到看到的是一架直升飞机缓缓落地，一个娇小的身影从飞机上踉跄着下来。
裴诗安忙跑回安全房拿出一套新的防护服出来朝那人跑去。
然而顾祁言却率先冲了过去，将自己身上的防护服脱了下来套在了来人身上。
直到他把人带回来，几人重新进入安全房。
裴诗安怔怔看站在顾祁言身边的女人，终于明白他刚才那么急切的原因。
是她，叶知薇。
第六章家的束缚
叶知薇看了眼裴诗安防护服上的名字，笑了笑“裴诗安？原来你也在这儿，真巧。
安全房内一片寂静。
也不在乎裴诗安是什么反应，叶知薇自然地拿过她手里的防护服递给顾祁言，看着他慢慢穿上。
裴诗安垂在身侧的手缓缓收紧，心底竟是一股难忍的苦涩。
“你来这儿干什么？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顾祁言拧着眉，语气严肃认真。
叶知薇嘻嘻一笑，也不明说，只道“许你这个医生救死扶伤，就不许我发善心？我带来了急救物资，都在直升机上，你叫他们去搬下来吧。
两人之前的气氛算不上亲昵，却让人插不进去。
裴诗安看着这一幕，默默垂眸。
她忍不住去想自己是不是太多余了。
孟云凯的目光在三人身上来回打转，有些事不需要问就已经能看的清楚。
“换班时间到了，我们过去吧。他说完，便往外走去。
孟云凯适时的提醒像是将快要溺亡在深海的裴诗安拯救了出来，她感激地看着孟云凯的身影，抬腿跟了上去，一个眼神也没有给顾祁言。
顾祁言看着那连头都不回的人，眉不由拧紧，心底更是越发沉闷。
安全房外，黄沙漫天。
孟云凯看着一直沉默的裴诗安，不由问道“你没事吧？
裴诗安愣了愣，转头看着他护目镜下关切的目光，就知道他看出来了什么，可是她现在真的不想说。
她摇头笑了笑“没什么，先忙吧。
这一忙，就是一天。
日暮西沉，天渐渐暗了下来。
裴诗安整理完最后一人的血样，正准备送去化验，抬头却看到了几步外的顾祁言。
他正问着当地人的身体情况，叶知薇跟在他身后，亦步亦趋。
看着两人的身影，裴诗安的心底狠狠一抽，痛的她眼眶发红。
而一旁其他医院医疗队的医生之间的话就像滚烫的岩浆灌进了她的耳内。
“安和医院的顾医生真幸福，出来援助妻子都跟着。
“可不是，哪像我老婆是护士，每天忙得脚不沾地，连打个电话的时间都没有。
羡慕和无奈的叹息让裴诗安的心一沉。
“妻子……她呢喃着这两个字，竟觉满心苦涩。
她的视线跟随着那被称为“夫妻的两人移动着，双腿沉重的难以挪步。
橙黄色的夕阳落在顾祁言的身上，镀上了一层温暖的光芒。
或许是因为裴诗安的注视太过显眼，顾祁言看向她，和叶知薇说了几句话后朝她走来。
“血液样本不能储存太久，否则会丧失细胞活度，这么浅显的道理你不知道？
顾祁言蹙眉，语气中带着丝丝嘲意。
闻言，裴诗安眸光一暗。
他或许正在为自己瞒着的事生气。
“知道。裴诗安低声回了句，越过他朝着临时搭建的化验室走去。
却没想到在出来时又遇上了他。
她抿抿唇，刚想要绕开，顾祁言忽然叫住她“你就没什么要和我说的？
裴诗安脚步一顿。
“如果我不知道，你又打算瞒我多久？顾祁言咄咄逼人般的连声问。
裴诗安转过身，沉声解释“不是故意瞒着你，只是每次提起，我妈态度都很激烈，后䧇璍来就没再提过，我也习惯隐瞒，再说你也没有问过不是么？
“那你不该和我说一声吗？身为妻子你心里还有这个家吗？
望着那愠怒的眉眼，裴诗安反问“对你来说，这个家不就是个束缚吗？
闻言，顾祁言眼神一怔，陷入了沉默。
裴诗安见他不说话，心底空落落的，只是无力地扯着嘴角“就算我不在这里，你也会来的对吧？
“是，这是我身为医生应尽的责任。
顾祁言毫不犹豫地回答，裴诗安也不意外，她一字字道“那现在，我也把这句话送给你。
空气好像都因为她这一句话凝固了，只剩下周遭悉索的脚步声。
突然远处又是一阵喧闹，其他医疗队连忙赶了过去。
裴诗安和顾祁言相视一眼，而后转身。
一个向左，一个向右，背离的身影渐渐淹没在夕阳的最后余晖中。
来援助的女医生很少，叶知薇又突然过来，只能和裴诗安睡在一个安全房里。
入夜。
裴诗安躺在睡袋里，怎么都睡不着。
只要闭上眼，她就能看见那些被瘟疫折磨的痛苦不堪的人，还有顾祁言那清冷的眉目。
在她心烦意乱时，身旁的叶明薇忽然开口“裴诗安，你说少御到底喜不喜欢我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