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新风
东海王府。
余钱从长福楼回来,将屠四给的赔率回禀了宁安。
对这个赔率,他基本满意。
屠四当然可以给他定更高的赔率。
但赌局的规矩是,他的赔率高了,对家的赔率也得高。
不能他拿着一比一百的赔率,对家依旧还是一比二,至少也得翻一番。
屠四清楚他东海王府的家底,自然不愿意给过高的赔率。
免得最后倒霉的是长福楼。
“殿下,如果有人要成心针对咱们王府,这次赌局可就是一场豪赌了。
这时,天色渐渐黑了下来。
余钱望着暮色中的朦胧树影,突然有些后怕。
若是对家押的赌资太多,到时候只怕卖了王府也不够赔的。
以前东海王的确常常设赌局,但玩的赌局多是有封顶的。
比如押了五千两银子,输完为止,对家赌资再多,王府也只赔五千两。
可这一次真真是上不封顶。
他清楚,这是东海王故意下的套,诱饵越大,针对王府的人才越可能上钩。
可是这样,风险也是极大。
如果输了,这次王府就再也翻不了身了。
又想到即便不这么做,魏如豹和身后的人也不会放过东海王府。
他干脆心一横,正如东海王说的。
左右都是死,不如闯一把。
说不定会海阔天空,不但解决了王府当前的困境,还能将前些年输的银子一把赢回来。
宁安注意到余钱脸上丰富的表情变化,他轻轻笑道,“余管家,你尽管按照本王说的,处理泡水的茶砖,这才是关系本王存亡的根本。
“殿下放心,老奴就是不吃不睡,也要把殿下交代的差事办妥了。余钱躬身道。
宁安点点头,记忆里这位服侍了废太子十余年的老宦官相当忠心可靠,办事也极为稳重。
否则萧皇后也不会放心他来伺候东海王,管辖整个王府。
示意余钱可以回去了,宁安突然又想起一件事,对余钱道,“不是还剩下两千两银子吗?拿出一千两把拖欠月钱发了,剩下的用于这一个月的支出。
顿了下,继续道,“告诉护卫,女婢和家丁们,这只是补发的一部分,待本王赢了赌局,便将历年欠他们的月钱全部发了。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他让王府上下对他忠心耿耿,不能仅仅依靠平日里的礼贤下士。
何况,自东海王府的财务捉襟见肘之后,废太子便停发了月钱。
王府上下对此敢怒不敢言。
他们虽是奴仆,卖身王府,生死不由自己。
但他们也有家人,需要银子度日。
按照卖身契上的约定,即便为奴,王府也要发月钱。
至于护卫们就更不必说了。
当兵吃粮,让他们喝西北风,他们可不乐意。
如果不是靖王的嘱咐,只怕他们早就哗变闹事了。
“是…是…殿下。余钱闻言,怔了半晌,最后结结巴巴回了一句。
他望向素水,见素水眼角含笑。
从素水口中得知东海王的变化,他依旧半信半疑。
这次他真见识了。
不禁心中暗道,如果东海王真的弃恶从善,就算这次输的王府上下要出去要饭,他也心甘情愿。
喜滋滋去王府库房领了银子,又叫护卫和奴婢们领月钱。
众人听说东海王要补发往日月钱,个个不肯相信,以为是谣传。
直到看见余管家面前装满银子的箱子,他们方才意识到,这是真的。
这一个月来,东海王对他们比以往好的太多,反而让他们更不好意思提月钱的事。
没想到,东海王刚从大通钱庄借了银子,便立刻给他们补发月钱。
“殿下真的和以前不一样了,我们以后有好日子过了。
“以前挨那么多打也值得了,现在的殿下对我们像家人一样,现在银子也管够了。
“终于盼得云开见日出。
“……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更有不少感情丰富的家丁和婢女喜极而泣。
以前他们像是在黑暗中过日子,不见光明。
东海王一个不高兴就毒打他们,月钱更是今天有,明天无。
有时候恨极了,他们宁愿自己是下一个被卖掉的人,总比呆在东海王这个活地狱好得多。
前后强烈的对比下,他们怎么不激动?
余钱笑眯眯的,心里喝了蜜一样甜。
他只希望王府能一直和谐下去。
冷铁面无表情,但却暗暗点头。
护卫们虽然不像一些奴婢哭哭啼啼的,但个个脸上都挂着笑容。
他们受靖王嘱咐,护卫东海王,但谁又不想奔个好前程。
即便没有前程,但混个舒心也行。
之前,他们二者俱都求而不得。
现在,至少以后能舒心了,至于前程不前程的,他们也不强求。
……
“你们两个怎么不去领月钱?
前面的哭声和笑声传到寝殿。
宁安望向侍奉在一侧的素水和秋云。
余钱来回这段时间,他已经盘算好了整套销售茶砖的计划,心情轻松了不少。
“娘亲在李家虽然过的不好,但每月的供奉还是不缺点,还是先紧着其他人。素水抿嘴轻笑,温柔如水。
秋云笑嘻嘻的,“奴婢孤身一人,吃饱就行,也不需要。
宁安怔了下,无奈地摇了摇头。
有时候就这么奇妙,恶主反配良仆,善主反遭恶奴。
废太子混账,但萧皇后给他选的班底却是不错。
笑了笑,他说道,“那本王给你们记着,到时候赢了钱,一文不欠,也不枉你们这番心意。
“殿下记着奴婢的好就行了。素水眼波流动,更显娇媚。
宁安见了,不由心中一热。
他是个正常男人,当然不是坐怀不乱的柳下惠。
何况他脑海中的画面中又有很多与素水一起的旖旎画面,撩拨心房。
若是废太子,说不定当着秋云面便将素水揽入怀中,恣意疼爱。
只是,他毕竟来自现代,在未成年少女面前干坏事还是有心里负担的。
不过,这种事也不必太刻意,情到浓处便自然而然。
当下最重要的还是先让渡过这次难关。
既然赌局已经摆出,他和赌客们也都该上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