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块雪梅酥,只剩下些酥皮碎屑。
“你不是最爱吃这个皮儿嘛,正好,你弟弟爱吃馅儿。
你长他七、八岁呢,让着他点。
我舔着油纸上的酥皮屑,心里虽然委屈,但并不怨她。
娘是苦命人,落魄的罪臣之女被贬入尚书府为婢,因姣好的面容被纳为妾室,却要处处受大夫人刁难。
难产中豁出命来生下我,却不想我福浅命薄,郎中说我活不过十八。
于是她又拼了命生下弟弟。
我是废棋,是碎玉,可弟弟不一样,他是娘的依靠,能替娘保住荣华,保住父亲的宠爱。
二正月初八的时候,我又一次见到了裴诚悯。
娘拉着我和弟弟走在梅园里,不远处的观景湖传来孩童的嘻骂和扑腾水的声音。
像是有谁掉进了湖中。
弟弟顽皮,甩开娘的手循着声往湖边跑,娘似是忘了我的喘症,拉着我快步追赶弟弟。
我们撵到湖边,看见嫡姐带着几个素来胆大任性的兄弟围在一处,她一边笑一边指着湖中的人嚣张地叫骂着,“你算哪门子皇子啊!
我娘都告诉我了,你母妃早就死在冷宫里了,皇上都不要你!
跟我在这装什么啊?
我想要的东西就没有得不到的!
她得意地把玩着手中的玉石串,想来是从裴诚悯手中抢来的。
娘不想招惹是非,拉着我和弟弟想要离开,嫡姐忽地转身过来,蹲在弟弟面前,竖起食指做出噤声的手势—“嘘—不许说出去—不然的话—打死你哦。
而后飞快地瞟了我和娘一眼,笑着蹦跳着叽叽喳喳地跑走了。
娘狠狠地瞪着她的背影,将我的手攥得生疼。
正月料峭的寒意刺骨地袭来,我看着裴诚悯在漂浮着冰碴的水中浮起又沉下,浮起又沉下,不断地重复着。
我努力张大了嘴想要喊人来救他,却因为喘症不住地喘着粗气,说不出一句话来。
我疯狂地来回拽着娘亲的衣袖,指着水中的他,期盼娘亲能够救他一命。
剧烈起伏的胸口,大汩大汩的寒气涌入我的口鼻,胸腔里仿佛被冰冻住一般。
我眼前一黑,沉沉地倒在雪地中。
后来听家中的下人说,我昏倒后是娘亲喊来人,将他从湖中救上来,同我一道送入医馆中。
我醒后修养了几日,父亲来看我。
他说裴诚悯高烧几日,昨晚才退热,又问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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