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他迷迷糊糊地看了一眼给自己诊查的龚玥,道“你们的实验还要做多久,我感觉快不行了!
龚玥“能再坚持三天吗?
“三天?应该可以的。
陈安还有点脑膜炎,颅压增高,意识会出现些许障碍,他听到龚玥身后还有人在哭,再勉强抬头瞧了一眼,看到的人有点模糊,就道“谁啊,我还没死呢,我也没请哭丧的。
“陈工,我,矮冬瓜杨潇,我来看你了。前段时间我在南非,回江东后才知道你的事,我来迟了。
那男人声音哽咽,眼泪怎么都抹不停。
“哦,原来是你啊。你来看我,我很高兴,下次别来了!
陈安淡淡地道,缓缓地闭上眼睛,不再说话。
杨潇退出病房,在门外也管不住情绪,抽咽着,任泪流满面,周围有医护和病人家属,他也哭一个旁若无人。
龚玥将杨潇请到办公室,打量着杨潇红肿的眼睛,道“我做医生这么多年,第一次见有人哭得这么真这么厉害的,你和陈工的感情很好?
“不算好,我平时给他电话,他从不接,给他信息,他也从不回,统共我只见过他三面,今天是第三面。
杨潇拿出了烟,那能提起百斤重的粗壮大手,此刻拿不稳这不到一克的香烟,颤抖着递到鼻口,贪婪地嗅着。
龚玥吃惊,道“那,那你为何哭得这么伤心?
杨潇“他救了我的命,救了我全家,救了我的公司,没有他,就没有我今天。他这么好的人,怎么会得这种病?
“血液传染。当然,现在首要的是想办法怎么治好他。
“陈工不爱钱,他工作没了,也就没收入,他估计没什么存款。从现在起,他的医药费,我来出,只要能治好他,不管用什么药,多少钱,都没问题。
“这要是医药费的问题,那早就解决了。
……
下午,龚玥再来病房,看到陈安醒来了,并且在看书,她就有点意外,道“精神很好嘛。
可近前一看,她就发现端倪,陈安的光头,脸上和颈脖,都是汗水,他放在书页上的手,也在微微颤着。
他深陷别人无法感同身受的痛苦,他在顽强地忍着!
陈安道“找不到能转移注意力的,除了看书。有好消息吗?
“没有消息算不算好消息?
“算吧。
陈安心叹一声,省病毒研究所没给出回复,那龚玥也没办法。
他道“要不,再加大一点止痛药的量?
“已经最大量了,再加量,那是要超过你身体负担的。既然看书能转移注意力,那你就继续看书。
龚玥看到陈安又在看外文原著,是拉丁文的,她看不懂,看封面发现作者名很熟悉,马尔克斯,道“这是百年孤独?
“不是,霍乱时期的爱情。
“哦,中文版的我倒是看了两次,但外文的,我实在啃不动。爱情是一种美好的状态,而非达到任何目的的途径,爱情本身自有其本身的起点和终点;世界上没有比爱情更加难懂的事了。诸如这些观点,我到现在都还是懵懵懂懂的。
龚玥将书放好,边给陈安检查,道“你朋友杨潇倒是有点意思,一个大男人,竟然哭成那样,完全真情流露,了不得啊。你们之间,是如何建立这么深厚的友谊?
“我和他没友谊,他就是一个倒霉矿老板。
“可他说你救了他和他全家,没有你,就没有他的今天。
“之前的事了,那时候他已经连续扑街了三个项目,三个矿都挖了个寂寞,都是向银行贷款的,比血本无归还要惨。公司出不了粮,员工都要把他那一身肉给剐了,他算走投无路了吧。那天,我到单位上班,刚好遇到他扶一个老太婆过马路,我觉得他不算坏人,就给他介绍了一个项目,还给他介绍了个银行经理,然后他得到一笔贷款,挖到了矿,于是咸鱼翻身。后来拿着钱来谢我,透露他当时的隐秘决定,我才知道,当时他包里买好了百草枯,准备全家自杀的。我把钱甩到他脸上,让他滚蛋,没想到他还来看我,如果他不来哭一场,我都忘记他这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