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和安中学
“离小子！快过来！一声年老的、充满力气的声音从门外呼喊着。
“好的。青年在门里的回复。
付老头原名付尽，现今活过五十六个年头，儿女双全各自成家，好在教养的好，都挺孝顺，想让他休息下来，颐养天年。本身清闲无事做，但上一辈靠自身努力养活家人的人在劳累里度过了大半的人生，没什么爱好癖性所以实在清闲不下来，情愿找点事情做，早些年帮过的在和安高中任职的徐老师现在任职管理层，索性托关系找一个保安的工作，不图什么工资，就乐意看孩子的笑脸，好像又回到了当初放工回家给孩子带了糖看着儿女笑着喊爹的时候。
付老头挎着一个小包，提着巡逻电筒，掀起右衣角露出腰带，扯开电筒的魔术贴，穿过腰带环，粘好魔术贴把电筒挂在腰间，接着就一副老大爷的样子——虽然他确实是——身体前弓微微驮着点背，两手虚虚抓着负在腰臀上，不急不慢的开口“离小子，我昨天带你去看了教学楼的巡逻路线，这几天呢，就带你跟着巡逻两圈熟悉熟悉环境。你熟悉了到时候再去走教师楼路线、宿舍楼路线和管理楼路线。你一个年轻人走两遍就记住了，我都能三天记住，你还能比我一个老头子差不成？等着下周开始啊，我、你还有林胖子三个就轮流值班巡逻。
“好的，谢谢付老先生了。离戌献落在他身后一步边走边点头答应下来。
“行了行了，还文雅上了，叫我付老头儿就好，知道不？付老头左扭头，看了眼身后的离戌献“离小子，你别怪我多嘴啊，你这大好小子，看起来也不是什么苦命人家出来的，怎么不好好工作，来我们这儿当个一辈子没出路的保安？
离戌献回答不上来这个问题，总不能说你们学校有鬼魅我是来杀鬼的吧？想了一会儿回复道“我其实来自深山里面，没见过什么世面更没读过什么书，刚刚才从山里出来，外面找工作看学历都不要我，就先找个活计再说，总不能活生生饿死，再说了保安也是个工作嘛，堂堂正正挣钱吃饭的，不丢人。
付老头嗯了一声“那倒是，没什么办法，不过你一个大小伙子，有的是时间，这玩意儿挣点钱就赶紧走吧，换个工作去学门手艺，比什么都强。
离戌献不着痕迹的撇了下嘴角，想起自己的受箓仪式，自己的名字已经被记在天庭班簿上了，这要是敢说换“工作，怕是要被所奉尊神一道天雷劈死。不过嘴上还是满满同意。
二人一边琐碎聊着一边绕着教学楼的教室一间间的检查电器、设备、人员等。
付老头的路线是检查完第一教学楼从两栋教学楼在二楼和四楼相连的悬廊过去，检查完第二教学楼再走地面路线回去。付老头告诉他路线不是固定的，只要每间教室都检查了地面也要走一遍就行，因为教学楼左右两侧都有楼梯上下，所以只要能完整巡逻一遍，怎么走是无所谓的。
“我在这儿干了好几年了，以前是三个人值班，一个人在大门值班亭两个人一起巡逻整个学校，但是前几年出了点事。 付老头说到这儿非常感慨“那个时候是我、林胖子还有一个你不认识的叫刘达安，那天是我在值班亭，林胖子和刘达安巡逻，巡逻的时候在第一第二教学楼楼下的花坛里找到了一个小孩子，没有人知道为什么那个小孩子会出现在那儿，他们找到的时候已经冷死了。刘达安想去试着救一救，结果人工呼吸也做了，按胸也做了，试了好多办法，没办法，等医务室来人的时候直接报120收尸了。后来说是家长来闹了，好不容易压下来，所以现在两个人分开巡逻，安全办公室的唐主任说这样可以更快走完全程，有问题发现更早，出事了就用传呼喊人就行了。不过说来也怪，学校里好几个保安亭，都有人值班，把他们喊过来一起巡逻不是快得很嘛？
付老头絮絮叨叨中，第二教学楼也检查得差不太多了，两人从一楼又在转了两圈，便回去了保安亭。
“哎！付老头儿！过来过来！有好东西！林胖子在保安亭里远远喊着。
“哟？林胖子你还能有什么好东西？那我可得开开眼！
“茅台！付老头喜出望外三步并作两步就窜了出去，右手抓住电筒魔术贴只一拉就扯下来，头一歪左手抓住小包的带子一伸一挥就把小包从身上摘下。
等离戌献走进小房子时，看到付老头儿和林胖子低着头盯着林胖子手里的东西——一瓶酒，听到林胖子出口“付老头儿，这可是飞天茅台！三千四百七十二块的酒！说着抓着酒上下颠了颠，一脸得意和兴奋。
“林胖子！你怎么搞得？付老头喜出望外，两眼放光地摸着酒瓶爱不释手。
离戌献这是走了过来说了句“能给我看看吗？
林胖子一边把酒递给他一边回答付老头“哈哈哈，这可是我从一个朋友那儿买来的，你可不知道多难买啊。
离戌献把酒瓶转了一转，摸了一摸，看了一看，又递还回去。
离戌献看着林胖子笑哈哈开口“哈哈哈，长个见识，原来茅台长这样啊。
“你小子，酒都不喝长这个见识干嘛，对了付老头快快，把你杯子拿出来，我们先小整两杯。
付老头看看时间，然后连连摆手“那不行那不行，这还没下班呢，有的孩子还在教室自习呢，等到十点半吧，那个时候最后一次巡逻结束强制熄灯就没事了，现在不急。
“哎呀，付老头你真的是，行吧行吧，在等一个小时。
离戌献上前跟两个人交代一下他打算一个人去转转，熟悉一下环境。
他把刚取下的包和电筒拿着直接出了门。
离戌献一边走一边看身边的环境。和安高中正门面向北方，外墙周正，整个学校成“回字型，进正门右侧是保安亭，其实是个保安房，二十几个平方的面积对于保安亭来说非常大。墙上半是大扇的玻璃窗，透过玻璃窗可以轻松看到整个周边。正门两边是两栋管理楼，一栋是校领导们的办公室，另一栋是教师居住楼，。进正门往前是一段长长的下坡，中间是草坪，两边是台阶外侧是两个小树林。走完下坡是一片平地，左边是两栋教室，中间用悬廊相连，正前是教师办公室大楼和现在慢慢的闲置下来了的综合楼，实验楼、室内运动馆、仓库等都安置在综合楼，右侧是寝室楼。三栋楼中间是一片广场，后来修成了塑料操场。这是内环，在这些建筑的后面——也就是外环——则是些零散的建筑了，诸如食堂、小卖部、医务室、保安亭等单独的部分。令人比较奇怪的是，每栋建筑的楼下都有花坛等装饰，又被走道环绕，再被几排树包围，因为常年不见阳光导致明明在天气良好的和安市却或多或少都有受潮的迹象，另外和安高中没有后山，却有大量的树林，导致大量的面积都没用上。
离戌献走到操场想着已经了解到的信息，深感其中的困难。在他与付老头的交流中，提到了几年前发生的意外。本来死在那场意外的刘达安被付老头忽略了过去，根据已有的线索，那场意外先是发现了一具小孩子的尸体，刘达安觉得不能放弃实施了一些抢救，但并没有收到成效，等学校医务室来人后就把他们赶走了，说医务室的人会负责联系学生家长等事宜。后面的事情付老头他们这些人便不知道了，但后来刘达安却身体出了很大问题，本来正值壮年，正是精壮的年龄却突然一蹶不振，像是刚建起的房子已经长出了霉斑。他从那件事后第三天突然吐了一口血，本来不怎么在意，但精神从那以后短短两三天直接垮塌下去了，身体也消瘦下去，等他去医务室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转眼就去世了。校方的通报是接触了尸体感染了不具备传染性的病毒。但是诡异的地方在于刘达安这个人并未消失，只是所有人谈起他后都会被其他东西转移注意继而忘记他。事实上之前付老头带离戌献第一次走巡逻线的时候就已经聊起过他了，这次离戌献又将话头引向巡逻才确定这一问题。
一边思考着注意什么方面一边就走到了教室线，他跟着巡逻线慢慢走了一遍，没有刻意关注一些细节，像个正常保安一样拿着电筒扫了一遍便离开了。走前还绕了一遍教学楼下方，因为第一第二教学楼是在二、四楼连接，在两栋教学楼一楼中间有一片空地，这里是一个小花园，中间是一个圆形花坛。他绕着花坛扫视一边没发现什么异常，整洁干净，没有任何污秽肮脏的气息，完全不像是一个出现过尸体的地方。
没有逗留，他又走到办公室和综合楼，不过因为打着熟悉环境的理由并没有上去，他假装观察了一下，就往寝室方向走，看着走道寝室楼近前时，旁边传来一声叫喊“喂！干嘛的？
转头一看是固定保安亭的保卫出来阻止他，离戌献跟他解释自己是新来的，正在熟悉环境，那人一听释然了，不过没让他进去“那不行，除了学生平时不让人进去了，万一出事了怎么办，你去看看其他地方吧，以后会轮班值守才需要你来守这里。
离戌献只能一脸无奈地离开，一转头却是眼睛微微一眯嘴角抿紧，脸色阴沉下去，这个所谓的保卫满身的死气！这个人站在路灯下，一身黑色飘忽的污秽气息四散开，头顶炽亮的灯光使他的五官被阴影遮盖，反而为他增添了一丝诡异。
他清楚地记得这个学校发他的章程里写着固定保安亭的保卫是不轮值的，所有固定保卫都是从其他地方招聘的，当然没人知道到底是从什么地方招的，这也是为什么付老头只带他几条巡逻线的原因。固定岗位亭轮值需要追溯到这学校建立前，这里本是一座寨子，出了天灾，寨子被山洪掩埋，抢险的时候整个寨子没有一个活人，后面和安高中迁校选址这里就有一堆人不理解，不过毕竟是最好的学校再不满也要把学生往里面送。
本来一直没有固定保安亭结果十几年前出了事后安全办公室就在学校里修了几所固定亭子，说是更全面的保护学生。因为刚到没多久，还不确定哪些地方有这些亭子。
如今听到见到这个所谓的保卫的言论，离戌献心里一紧，恐怕问题比自己想的还严重。回头看去，只见那个保卫还站在灯下盯着他离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