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别人的珍宝
日落西山,为天地交接处染上晚霞的颜色。日暮似火,烧红了半片天,也红了他的脸。
丝丝缕缕的潮红顺着他白皙光滑的脸颊延伸至眼角,好像深入皮肤钻入了眼睛,使严郁肴略显清冷的双眸里浮动着雾气,远山一般的眉峰像是青碧湖面上被风吹皱的春水。
他刚喝了一些酒。精致上挑的眼尾泛着淡红,些微细小的声音细碎地从他的齿缝间倾泻而出,罂粟花般动人的嗓音被嘈杂的摇滚乐声盖过,无人听见。
他穿着一件简单的灰色衬衫,领口微微敞开,露出精致的锁骨,这件衬衫很好的修饰了他秀挺修长的身材,既有少年的意气,又掺杂青年的疏朗。
许是喝醉了,他突然开始念念有词起来。
不凑近了听,你甚至不知道他到底有没有发出声音。看不懂唇语的人,也不知道他到底想要表达些什么。
只是他脸上的神情好像在说,他很难过,难过到心死,却又苦苦咽下,不得解脱。
酒吧内部呈圆环状,浅淡灯光缭绕,扑朔暗影四散,人人神情迷离,有人欢笑,有人苦痛。
沈云歇和周扬就坐在酒吧门口右侧,两人攀谈着,小酌了几杯。
沈云歇抬手缓慢晃动着玻璃酒杯,耳边是周扬络绎不绝的话语。看着杯中酒沿着杯壁一圈圈漾动,他的心情逐渐好转。
不远处杯子被打碎的声音吸引了他的注意——他本该注意不到的,这种声音在这里颇为常见,也不算好听,可鬼使神差的,他往声源处投放了视线。
这一眼,好像色彩被撕裂成一条条丝线,顺着他们两人之间的羁绊流失不见。
破碎的玻璃残渣静静待在那人的脚边,他独自一人,喃喃自语。
那个人……
意识到这个人是谁的那一秒,身子先快一步跟随了灵魂的指引,热情好像就在那一瞬全然释放,临到跟前他又开始胆怯。
“你……他还没有说出些什么,那人径直向他走来,身影摇晃,他下意识上前扶住了。
沈云歇下意识要皱眉,被他抑制住了,随即扑鼻而来的是一股难以名状的幽香。
是那人身上的味道……
宛如他的声音那般,清冷疏朗似月光,又能给你缱绻悱恻之感,引你入梦,教你沉沦。
沈云歇自认不喜欢也不习惯太过亲密的社交距离,对于一些哪怕不含一点暧昧的肢体接触也会退避三分,他却对那人的触碰毫无抵触,甚至因为对方进入了自己的“领域而想将其占为己有。
“你……
许是喝了酒的缘故,他的嗓音更加轻灵,又在音尾添上几分勾人,似是落入滚滚红尘。
“你……怎么还不来?
他的眼里有细碎的微光闪烁,泪水盈眶却不愿放任它的流淌。
声音像塞纳河畔夜晚随微风缓慢流逝的水流,在月色的照应下泛着银色泠泠的微光。
“……我来了。沈云歇下意识把人抱住了,轻柔在对方的脊背上拍打,以做安慰。
感受着耳边海妖的低吟和“蛊惑,他不可遏制的陷入了绮丽梦境中,不愿意醒来,对梦境的主人的情感逐渐深入骨髓。
沈云歇不愿意醒,不代表他就真的可以永远做梦——
闻钧铭上前拉开了二人,把严郁肴拉入怀中,让他靠在自己的肩膀上。后者顺势倚靠在他身上,嘴里依旧碎语。
闻钧铭的身型微微一颤,心跳加速。不过是去个洗手间的功夫,就有人看见了他的珍宝。
闻钧铭认识这张脸,歌手界的半边天,长相声音俱佳,尤其是声音,他不喜欢但也不得不承认对方的优秀。
他不该离开他身边的。
“你刚刚对他做了什么?!
性格里的沉默寡言全然忘记,愤怒夹杂着一股酸涩在他脑海里翻涌,他没来由的开始恐慌,以至于语气越来越尖锐刻薄。
“没看见他喝醉了吗?!
沈云歇狠狠皱了皱眉,这个人的声音实在太难听了,怎么有资格待在那个人身边?
“你跟他什么关系?
沈云歇的语气十分冷静,半点也听不出内心的嫉妒和酸意。非要说有什么其他语气的话,那就是因为已经司空见惯而不经意显露的自傲与蔑视。
他们的条件相差如此之大,他根本不相信他们会有什么过于亲密的关系。
他的眼神一直注视着二人相触的地方,里面好似凝了寒冰。
沈云歇并不认识闻钧铭,他从来没有在意过除了他所在圈子以外的人,在他看来,那些人一点也不重要,就像大象看蚂蚁,毫无意义。
但这个人怀里的人,他一定要得到。
闻钧铭怎么可能看不出他眼神里的意思。
“我是他爱人。几乎不假思索的,美妙的谎言就这样脱口而出,让他自己也几乎以为是真实的。
沈云歇的心开始下坠,他疯狂搜刮起脑中关于周围人在一起的所有原因。
好像……确实存在不因为嗓音的好坏就相爱的情况,只是极少极少,只有那么一对。
但这依然是一种可能性。
一个他不愿意接受的可能性。
“我爱他,他也爱我。又一个谎言的诞生。
闻钧铭似乎在论证,也在劝说他自己信服这个荒谬的论点。
在他说这两句话的时候,沈云歇一直凝视他的眼睛,他没有看见里面有任何因欺骗产生的心虚和胆怯。
也就是说,这是事实。
霎时沸水灼身,心坠寒渊。
沈云歇的手攥出了白色印痕,僵在原地,无法控制自己的一举一动。
他没注意到,闻钧铭的唇角微微上扬。
闻钧铭是个演员,他当然知道怎样可以表现地自然而真实,他甚至可以欺骗自己。但他的表现并不完美,如果沈云歇能稍微保持理智,也能察觉那一丝丝端倪——闻钧铭和严郁肴的姿势并没有看起来那么亲密,后者只是微微搭在前者身上,似乎只需要一个可以倚靠的东西,是什么,是不是人都无所谓。
闻钧铭将严郁肴带到之前的位置上,仔细检查了他的衣服,一切如常。看着严郁肴的脸,他不由得思绪纷飞。
就几分钟的功夫,他到底喝了多少?
要是他没来的话,他是不是……
他的手无意识抓住了严郁肴的手,稍微用了一点力。
严郁肴的意识有些微的清醒,他看清了面前的人,一边喊到一边要自己站稳“前辈……河水酿成了美酒,醇香醉人。
闻钧铭的瞳孔恍惚了一下,几乎溺在水中。这声音从敏感的耳畔响起,过于犯规。
先把他扶了起来,好半响他的内心才平静下来,理清自己的思路“严郁,我先送你回家。
“前辈,我没有家。他这样回道,因为醉酒也没有细想话里的不妥,只实话实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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