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于生第2章 一审诸匠工无获在线免费阅读
次日辰时,三人下了牢房。
牢房直接便建在刑场底下了,说是牢房,也不过就是地下的一个大洞,长成的人下去,免不得感到憋屈。
地方也不大,关不了几个人。不过边城这种地方,只要不是上头查的,或是极重的犯人,再或是身体残弱的,都是要充军,上战场减罪的。
如今不知是边城令清了场还是什么,郁原三人到时,里头正是只关了那十二人。
这十二人衣裳倒是完整,也没什么受刑的痕迹,想必没被怎么粗鲁的对待过,像是边城令的做法。
‘地下阴湿,白日里也见不到太阳,三伏天竟有些寒凉。在这样的地方待着,也可做个刑罚。’郁原这样想着。
身旁留了六名郎卫作陪,其余的差役都守在了牢门处。
十二名匠工隔着栅栏席地而坐。
其实郁原一眼就能看出领头的是哪个,因只他端坐着,其余人东倒西歪、挠头抠脚的。可郁原还是问了句,“主事的匠工哪位?
端坐的人抬眸,眼里流过一丝惊诧,姜申没有漏过这点。“今日是我们来问话,不必过分拘束。说罢撩起衣摆,竟也不嫌地上土脏湿,直接坐下了。
待到两人也坐下了,那领头的才开口,“问吧。是纯正官话,没什么边城的口音。
“呃…这位…呃,请问如何称呼?
“师弩。
郁原一听名字便想起来了,三十年前,这人一时风头无两,只因他筑出的兵刃总能较他人长出一尺余,王欲拜上卿,拒,后逐渐失去消息,原来是到了边城。
“嗯,师先生,您记得的便都请说出来吧。姜申明显也发现人是谁了,否则也不能称‘先生’。
“七年前我四处走走,就走到边城,缺人,便被抓去了,后来见我能冶铁,就到锻造处了……
师弩讲得传神,众人像听故事一般。
六年前,前军大败,折损不少,急需一批兵刃甲胄供给新兵,这矿石本是需从南边调来的,巧的是,当时还是边城文书官的参效,勘察出片矿山,矿石一批批送来,应有尽有,正因此,前任边城令亡故后,参效擢升边城令。
要的急,量也大,师弩等人不得不停下其余的动作,二百余人,六个月,堪堪凑出五万套。
师弩记得当年有个老师傅,手艺行云流水的,待人也和气,也就这一次,说什么也不愿意参与,好劝歹劝也不做。最终没法,令他归家去了,前一年也去世了。
师弩大约只记得这些,其余匠工也表示,当时可苦着,卯了口气干活,累了靠墙边睡个半个一个时辰,起来继续,能记得便有鬼了。
他们的原话是,“蹲着粪坑抽旱烟——你是真有闲心呐。
粗鄙的话呛的易侈猛咳了一阵,正想发火。一个叫平水的匠工说话了。
“说起粪坑我记起来了,那次开炉式上不是从京邑来了个大官,赏了咱们几十坛酒,大伙儿喝的昏昏沉沉,睡过去。我半夜尿急起来,就看那大官和参大人偷偷摸摸说些什么,我也急着走,不知道有没有关系。
“那大官是谁?易侈平复下来。
“那我哪知道,大伙儿有懂得的说说?平水招呼人说话。
没扯到其余人还行,一提,整个牢里闹腾起来。
“这问的啥?咱能知道?。
“你去问那些个大官,怎不屑个把自个儿说给咱听。
“到底啥时候能出去,这事办的赏没捞着,还平白蹲大牢。
“天天来人问,翻不出新花样。
“瞧这敷衍的,铁定是要拿咱顶罪去。
“就是就是,说不准,这就是那大官的人,要有人知道,立马就得死。
“哎呀呀,吓人。
……
易侈听到这些,脸都绿了,他进来这么久,就说了一句话,被说成这样。
“咳咳。姜申见场面乱了,起身。
“诸位,大伙儿稍安。听到姜申说话,师弩按下吵闹的人群。“知道大伙儿被关数日难免不气顺,要不大伙儿一起大骂一通,无论骂谁,我等绝不外传。
话毕,一时间,牢房里安静的诡异,不只匠工,郁原这边也一样,不是被按住的安静,是副‘搞什么’的安静。
“嘿嘿,小郎客气,这不必了,还有要问的继续吧。平水有些尴尬,毕竟方才好像是他故意煽动的众人。
“好,那我等尽早问完,第一问,按理而言,如此大批的铸造匠工人数必定不斐,为何此处只十二人。
“年老些的死了,年轻些的打仗也死了,能走的走了,搜了全城,也就留我们十二个。不知是哪个答了这么一句。
“第二问,参大人在当年这事上,做的什么?
“参大人就把矿石交给咱们啊。
“主管矿石输送的,第三问,矿石如何?有何异样?
“哪有什么问题啊。
“没有没有,要真说好像就亮了点,不过新凿出来的都这样,放段时间就好了。
“我说年轻人,别纠结这矿石了,要是矿石出的问题,没炼成就得断了。
姜申略微点了点头,像是听进去了。
郁原见其不再询问,自己开口。“方才听到诸位说的开炉式是什么。
“嘿,这啊,就是新炉开用前的祭炉神,请炉神爷佑护不伤人。这句是平水说的了。
“新炉?你们那时用的是新炉?易侈惊讶了句。
平水一个白眼,“是,那么大个工程,平常的哪够用,又建了个。
“您是说那大炉子寻常时候是不启用的?郁原好像抓住了什么。
“对啊,那地方又偏。
“就是就是,那时候想回趟家都不成。
“咱还想喝口北边庄家的酒呢,回来就没了。
“那边上不是长了个什么大片的叶子,拿来嚼几口,晕的,同喝了酒一个样儿。
“我去,有这好东西,你不说。
“不厚道。
“不厚道。
……
‘不是,这真不是中毒了吗?’郁原见人又自顾自说起来,很是无奈。
见也问不到什么,三人也只得先回了。
在住所门口,正好也碰见了回来的沙寮与吉年,沙寮手上还拿了个玉制像。
易侈正闹心着呢,一上午憋着气没地使,现便古怪开口,“你俩还有闲心去淘这些物件?
“啊?易兄你说这啊,在个道人手里讨来的。沙寮说罢还扬了扬手,走进屋子把东西放下。
仔细看看,所刻之人坐于香辇之上,头顶圆光,左手虚拈,右手虚捧,前有九龙拉车,是玉清元始天尊模样。
“这刻的倒是精细,不过七八寸高,面上神态也是生动。郁原面露喜色。
“正是,若非那道人事急,想必也不会卖。吉年拿了壶水给众人倒上。“上午牢中有审到些什么?
“这哪里叫审,分明是求着那些人说。易侈瞧着气的不轻。
见沙寮与吉年面露疑惑,郁原解释道,“那些匠工倒是不急的,也不担心,还有闲暇打趣,说了些东西,再往深了问,就都不懂了。
“我说,查不出结果没命的可是他们。易侈坐下连灌三碗水,“还有!我就问了一句!翻什么白眼!
吉年同这位易大少爷在国学中便住的同一间院子,自然更清楚他的性子,能忍这么许久,很不容易了。“嗯,那说了什么有用的没?
一番冗长的复述后。
“这,是挺怪的。
“罢了,至少有事做了,锻造处得查,老师傅可疑,边城令和京邑的某位大人间的秘密,那矿石也是存疑。姜申总结一句。
“师弩的行踪,是不是得报上?郁原补充了句。“还有他们说的这些也别全然信了。
“嗯,晓得的,师弩的事直接传书殿下吧,别经手他人。姜申对郁原说。
临行前太子将郁原召去,给了只鹰,训好的,能助人传信,一路上倒是安静,给些吃食也不闹腾。
在郁原写完竹简去放鹰时,不知怎的沉默了。
易侈最受不得尴尬,“你们嘞,一上午只见了那道人?
“还真是。原本打探消息靠的也是机遇,可两相比较下,吉年还是愧疚些,这么看沙寮就好多了。
“你们不懂,今晨起我俩还特地换的破旧衣裳,出门走了一小段还是被一群人要金银饭食,虽没昨日那般凶猛,也叫人不胜其烦。就想用吃的诱导问些问题,也没人答,最后还得是郎卫护着才逃出来。沙寮说完还皱皱眉努努嘴。
“之后呢。易侈听这还挺有兴趣的,毕竟不只他一人惨兮兮。
“然后就遇到那道人了,他从观中下来,碰过运气看能不能把东西卖了。
“这还有道观?
“说是要散了,不然也不能把传下来的玉像给卖了,换点银钱给众人分了。
“那你花了多少?
“三金…沙寮说着有些羞涩,毕竟他向来做的是副一毛不拔的样子。
果不其然,剩余四人瞧他是被换了魂的样子。
“可别,看他这大小,就能想到原石之大,里头透亮,对光看没得一丝杂质。沙寮的解释苍白无力。
“你又不喜欢玉,也与道无缘,做的再好如何?易侈仰头,眼色揶揄。
沙寮被几人盯着是有些受不了。
“好吧,其实是想着贡给殿下的千秋礼,这下被你们知道,必要想尽办法找比我好的了。
郁原一进门便听到这话,大惊,前几日还说为时尚早的人如今备好了,速度之快,令人咋舌。
“殿下本就喜爱玉石,怎的也不差。姜申倒是仔细考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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