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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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浓稠,空气窒闷,旦是走上几步都会让人汗涔涔,可正屋中的那名女子,却是一脸沉寂。
梨花矮榻上一本闲书,她斜依软榻,微微垂目。
身上流云绡纱半掩不掩,一身冰肌玉骨,青丝披散。
翻得两页闲书,女子的目光便落在手中一个锦盒上,盒里放着一副珠玉耳坠,耳坠很新,看得出十分爱惜。
她看着那副耳坠,眸色复杂,接着她将耳坠收入袖中,抬眼望向门口,沉声道「既然来了,何不进屋?」沉沉一扇黄梨木「吱嘎」轻响,带来了谁人幽微的脚步。
那人皂靴整洁,不染尘埃,一身褐衣暗衾,似闲庭漫步般,走进室内。
见得来人,元蓁神色恍然,「是你。」
那人闻声,掀了掀眼皮,殷红的薄唇勾出一抹艳丽又冰冷的弧度。
「见到臣,公主很意外?」如绽放在夜晚的曼珠沙华,男人的出现带来了一股靡艳的死亡之气。
仿若是度冥的使者,彼岸丛中他信步走来,身后白骨堆砌,他眼含悲悯。
元蓁怔怔,目光缓缓落回书上,她的声音又轻又冷,「没什么好意外的,想必今夜过后,内行厂提督的位子,便非你莫属。」
拿下祸乱朝纲的临徽长公主,想必是个人人争抢的美差。
先前她以为来的会是东、西厂或锦衣卫的人,可她没想到来的会是傅春洲。
这个傅春洲啊……是她那有重度被害妄想症的皇弟身边,行事最狠毒的一条蛇。
有着顶好的皮相,也有着与皮相相匹的玲珑歹毒。
哪怕曾经她待他不薄,但今夜,却是他来取她性命。
「公主就是这般耳聪目明,所以陛下才总是念着公主呢。」
男子垂眸轻笑,似乎心情很好,连带眼角那颗泪痣也缱绻着三分笑意。
走到桌前,他扶着窄袖翻开了一个茶杯。
一细冷茶入了杯中,接着是一粒黑色的药丸。
看着那粒药丸,元蓁眼眸一紧,丢开书册,起身下榻。
赤脚行于房内,她快步向他走去,一把拽住了他的衣襟——「傅春洲,我真后悔当初救了你!」她眼中有恨,还有一股说不出的失望。
她目不转睛地看着他,想要从这个心狠手辣的男人脸上,寻找出一丝愧疚或其他……可她什么都没有寻到。
他迎着她的眼,就如当初侍奉她时一样,低眉缓笑,「公主的厚爱臣怎敢忘记?所以今夜,臣特地来送公主最后一程。」
最后一程。
元蓁松开手,后退一步,缓缓闭上眼。
皇权之下,难有骨肉亲情,更不用说连主仆都算不上的她与他。
在她看来的背叛,在他眼里也许只是一场顺势而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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