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东方有个小渔村
一座透着穷酸味的小木屋中，早已经睡醒的少年轻轻把自己的眼皮打开一条缝，细微的视线中坐着一个双目失明的糟老头子。尽管少年肯定这个老东西确实是瞎了，但是在老人转头的时候还是瞬间将眼睛闭上，装作自己还在睡梦中。
“小鱼儿，该出门了！
被湿润雾气笼罩的木屋里传出老人沙哑的声音。
少年对此充耳不闻，面无表情地继续在被窝中装睡，甚至还装作熟睡地哼哼两声。
但还是架不住老人沉默之后的两声咳嗽。
于是少年慵懒地一下子掀开被子，不满地嘟囔着“我还没睡醒呢。
老人沉默不语，伸手指了指屋外。
“曹老头，放心吧，少吃一顿饿不死你，反正你半只脚已经进棺材了，省点银子买根好木头做棺材不行吗？少年满脸不情愿地拖拖拉拉叠好被子，瞥了一眼不说话的曹老头，再一次在心里暗骂，为什么这个瞎眼老头子比那些没瞎的人看的还要更清楚。
马上，少年清脆的嗓音下的吃痛大叫冲出木屋回荡在山林中。
“曹老头你个老不死的下狠手啊！
一阵鸡飞狗跳后，一个单薄的身影一瘸一拐地从薄雾中走出来。
清秀的脸蛋布满新鲜的淤青，干练的马尾在脑后一甩一甩，还没长成的身子撑不起打着四五个补丁的粗布短衣，少年一边走着，口里还念念有词。
“这个老王八蛋，打人不打脸的规矩都不守，要不是看你快死了，我才不会留手。说着自己又不小心碰到了脸上的淤青，钻心的疼痛让少年呲牙咧嘴，“今天老子就趁你睡觉时候把你埋了。
少年找了个大石头一屁股坐下，又懒散了一阵才走出山林，清晨的薄雾缓缓消散，简单的小渔村出现在少年的眼中。
这是大周王朝东部偏远的小渔村，这里的居民世世代代以打鱼为生，在这里原住民的眼里，王朝的覆灭，皇帝的更换，都不如自己手里捏着的几尾草鱼重要。
皇帝是干什么的，能填饱肚子吗？
一进入集市少年就换上一副乖巧的表情，熟练地跟相近的叔叔婶婶打招呼。
“小鱼儿，今天这么早就来啊。
“啊，李婶，今天怎么这么年轻了，我还寻思是碰着您闺女了。
“姨看着小鱼儿这个小脸就想摸一把，哎小鱼儿你别跑。
“王姨，曹老头还等着我回去给他做饭呢。
少年躲开朝自己脸蛋伸来揩油的手撒腿就跑。
少年跑到自己相熟的摊位，光着上身露出自己结实肌肉的汉子正在案板上对着一尾大鱼左右开弓。
“周叔，忙着呐。
汉子听到少年的声音头也没回，“是小鱼儿啊，你先稍微等一下。
黑色的菜刀在汉子手中眼花缭乱地飞舞起来，极高的速度甚至带出了一阵残影。
汉子很快就把面前的大鱼处理完，回身擦了擦汗，朝少年一笑，丢给少年一个处理好的草鱼，“怎么，今天曹老头又揍你了？
少年伸手捉住草鱼道一声谢，“叔你这话说的，那个老王八蛋哪天不揍我，要不是我看他年纪大，早给他收拾了。
汉子听到少年这么说抬头叹了口气，似乎陷入了回忆中，“他一个瞎子，能把你养这么大也不容易，记得他刚带着你来村子的时候，你就才那么点大。汉子说着，双手在少年面前比划出一个大小，“现在都长成一个大孩子了。
少年点点头笑道“好啦周叔，听这么多次我耳朵都快出茧子了。那周叔我先回去给曹老头做饭了。
汉子摆摆手，“今天我家要一捆柴火就行。
“知道了！
少年拎着鱼往木屋走去，湿润的雾气带着凉意贴在自己的脸上，新鲜的淤青好像也没那么疼了。
少年回到木屋熟练地生火做饭，身后就是穿着道袍的目盲曹老头，没过多久，简陋的木屋就充满了浓郁的饭香味。等到少年把粥端上饭桌上后，白净脸蛋上的淤青已经变淡到几乎看不出来的程度。
“你现在进山里砍柴应该不需要那么长时间了。曹老头用筷子轻轻敲着碗沿。
“那你倒是别给我提那么多条件，什么每块柴火都得长短粗细一样，还得一天一千块，你就是想让我走你前面，到时候白发人送黑发人，你装难过地哭两声之后就翻山去找寡妇。少年一副我早就看透了你的表情，然后挤眉弄眼地凑上前，“我看咱们村李寡妇就听好的，那个屁股那个胸脯，啧啧，配你可是绰绰有余了。
曹老头屈指一弹，筷子极速射到少年的额头，刚刚恢复好的额头瞬间鼓起了一个大包。
“老王八蛋，你不想吃饭了！少年拍桌而起。
曹老头没有焦距的眼睛看着少年，“今天再加一千块。
在看得少年有点毛骨悚然的时候，曹老头才慢条斯理地重新开始吃起粥。
少年气呼呼地把鱼粥倒进自己嘴里呼噜噜地咽下去，走到曹老头身后吐了口唾沫，没等曹老头开口就破门狼狈逃窜，跑的时候还不忘在院子里拿着自己的柴刀和鱼竿。
这个古老小渔村并没有产生金钱交易，所遵循的还是古老的以物易物的方式。不是原住民的少年从记事起就被曹老头要求去山林收集柴火，然后背到集市里去换自己跟曹老头的食物和生活物资。
少年第一次在门口不知所措的抱着比自己身子还高的柴刀哭泣时候，曹老头也没给自己伸出援手。只不过那天的晚饭就是一眼能看到碗底的粥水。现在少年已经比柴刀要高了，柴刀别在自己腰间在林中闪转腾挪已经成了现在每日的家常便饭。
虽然曹老头又给自己加了一千块柴火，但是少年也不觉得是什么问题，日积月累的砍柴中他也能清楚地发现自己身体的变化，力量变强了，速度变快了，甚至现在手里挥出去的柴刀不需要碰到树木就已经能留下痕迹了。
少年会在偷懒时候看着自己劈好柴火的傻乐，觉得自己也算是天赋异禀的少年天才了。
少年记得自己那天晚上开心地把变化给曹老头说之后，曹老头没有任何反应，不过在那天从山上回来的时候，自己的屋子里莫名其妙地出现了一张木桌。然后自己就被曹老头要求一天看一本书。
少年想到这里就撇撇嘴，谁知道这个老王八蛋是从哪里搞出这么多书的。
这玩意看几个字就犯困地不行，不如出去放风劈柴。
没多一会，少年身前的木柴就已经堆积成山。
少年看着柴火山笑了笑，掏出自己最爱的鱼竿找到自己平常的小据点坐下，手伸在屁股底下摸出一根蚯蚓挂上，轻轻一甩把杆甩出去。
偷懒偷懒，幸亏自己那时候没全交代，还有机会能抽空懒一会。
“你今天来晚了。隆隆的低声在山谷间回荡。
“曹老头让我多砍点柴，时间长一点这是没办法的事。少年并不奇怪这个声音的出现。
一根粗壮的树藤将少年抬起来，少年扭头看到树藤遮蔽下的两只碗口大的眼睛。
“怎么？今天找我有事？少年面对两只竖瞳并不害怕，在他眼里，这俩玩意还没曹老头的两只瞎眼睛给自己的压迫感强。
“天下要大乱了。
“得了得了，天天扯一些没用的，哪次你预言对了。少年毫不在乎地拉紧鱼竿，“我鱼好像上杆了，你声音小点，别给我吓跑了。
“裴渔！
一声突兀的大叫让安静的水下顿时沸腾起来，少年明显看到有一只刚刚被自己鱼钩上蚯蚓吸引着的一尾小鱼转头跑开。
原本偷懒得到的好心情全被打破了。
一脸挫败的少年缓缓抬起头，漆黑的眸子已经染上淡金色，阳光照耀下的少年如同谪仙人，但是一开口又把这玄而又玄的飘逸气氛瞬间打破。
“老子鱼跑了你赔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