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过命的交情
姜明赫安顿好芃黍后，便走出了营帐。此时，夜幕已经微微淡去，历经一夜焦灼的何铭等人，见姜明赫安然无恙的走了出来，都围了上去，关切的问候着，得知姜明赫体内的毒已经解了，大家都松了一口气，唯有何铭皱着眉头。
一边，大大咧咧惯了的柴睿上前搂住姜明赫，一副喜极而泣的样子，“将军，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见状，颜清却是一把拉开柴睿，“呸呸呸！将军好不容易脱险，你还在这儿说胡话。
“我已无大碍，一整天过去了，梁军可有何行动？
“将军，梁军从昨日开始，陆陆续续的在退军了！柴睿激动的回答。
“好了，大家不必再担心我了，还是要各司其职，加紧工事。既然梁军已经退兵，我们也要尽快完成乌山渡的防御工事。姜明赫说道。围在帐前的众人散去，唯有何铭还低头沉思。
“军师这是在想什么，这么出神？见状，姜明赫问道。
“将军，我实在疑惑，先前季英等人中蛇毒之时，芃黍姑娘便已经表明自己不会分毫医术，那如今，她又是如何得知解毒之法，何铭直言问道，“或许真是我才疏学浅吧，她给我的药方都是些常见药材，此法更是寻常解毒之法，我很好奇，此法真的解得了将军之毒？
“此解毒之法是她家祖传秘方。姜明赫道。他自然是明白的，芃黍的真实身份是不可以随意说出来的，越少人知道她的身份，越安全。何铭见姜明赫这么回答，也不便再多问，想来这解毒之法定有古怪，但如今姜明赫已经无碍，他便是淡然一笑，“将军说的是，那何铭便也先退下了，望将军好生休息，一切以身体为重。
姜明赫亲自去看了防御工事的修建情况，见一切都有序不紊的进行着，便又回到了营帐。营帐内，芃黍还在昏睡着，姜明赫轻轻坐在她的身边，静静看着她——还是精致的像瓷娃娃一般，只是要比平常苍白了许多。忽然，姜明赫的脑中闪过昨夜芃黍不着寸缕的模样，娇嫩的触感……不对，自己都在想些什么！姜明赫面色一红，懊恼自己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色了。清了清思绪，姜明赫想到芃黍如今身体极度虚弱，肯定是需要补血的补药之类的，但是为了不让她引起何铭的怀疑，自己现在就不能找何铭帮忙了——“既然如此，不如就我亲自去邻镇一趟，去弄点补药。跟柴睿等人交代好军中事务后，姜明赫便骑着马直奔祁水镇。
……祁水镇临近番邦，镇子里有很多番邦的商贩，一走进镇子，姜明赫就见人们都聚在一个番邦商贩的摊子边。姜明赫瞄了一眼，那商贩似乎是在卖番邦的饰品之类的，他的饰品大都奇形怪状、充满新意。他心里很着急芃黍的情况，闪身快速穿过人群，寻找着药铺。走了很久，在一个有些偏僻的小巷尽头，终于见到了一个药铺。
买完药后，临近黄昏，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姜明赫牵着马走在喧闹的街道上，在出镇子的路上，又路过刚才那个番邦商贩摊子。商贩的东西已经卖得差不多了，正在整理东西，似乎也要离开了。商贩抬头，正撞上姜明赫的目光，“公子是要买什么吗？剩的不多了，我可以低价给你。
本来是打算直接回去的，但一个木盒中的发簪吸引了姜明赫——那是一根银簪，银簪被雕刻成一只狐狸头的形状，雕刻得很是精巧，银白色的狐狸头下方镶嵌着一颗菱形的淡粉色水晶，在狐狸耳朵处吊着一串纯银流苏。这个狐狸造型的银簪，让姜明赫不由得联想到芃黍，他停下来仔细端详着。
“这个多少钱？姜明赫拿起狐狸发簪。
“公子眼光真好，这是我这批货里最好的一个了，商贩笑道，伸出两根手指。
“二两银子？
“公子说笑了，是二十两银子，商贩摇了摇头，笑眯眯的继续说道，“且不说这狐狸银簪雕工这么精巧，单是这粉红水晶就是稀罕之物了。
“难怪你一下午都没卖出去，姜明赫一边说着，一边取出钱袋，将钱袋直接丢给商贩，商贩拿到沉甸甸的钱袋，打开确认银两后，把狐狸银簪装进一个木盒之中递给姜明赫。
出了祁水镇，姜明赫骑着马疾驰向乌山渡。那个狐狸形状的簪子真的很特别，如果芃黍戴上的话，应该会很好看吧，姜明赫暗暗想到。
回到乌山渡时，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姜明赫直直走进营帐中，一天一夜了，芃黍还是昏睡着。看了看芃黍后，姜明赫走到火头军那里，吩咐他们煎药。
“将军，你回来了。柴睿见姜明赫回来，上前搭话。
“嗯，姜明赫淡淡回答，“栈道修建的如何？
“差不多算是完工了，待过两日，就可以用了。只是，粮草的事，还是很紧急啊。
“今日我已经收到信，皇上已经派了一千援军押送军粮。
“那就好。对了，将军，我今天去山上猎到了一只野兔，等我收拾一下送到你帐中去。柴睿说道。
“好。姜明赫回答。回到帐中，姜明赫在案前静静读起兵书来。忽然，帐中的安静被芃黍的啜泣声打破，“娘亲，爹爹，不，不要！姜明赫发现她似乎是正在做噩梦，眉头紧皱，泪水从眼角不断的滑落，下意识地想替她擦去眼角的泪水，刚一抬手，却被她紧紧抱。“不要离开我，不要丢下我一个人。她呢喃道。姜明赫腾出另一只手，轻抚着芃黍的额头，眼神坚定的低声说道，“我不知道你到底遇到了什么，但是我不会离开你的。紧紧抱着姜明赫的胳膊，芃黍渐渐安静下来。姜明赫也没再动，保持着这个姿势，静静坐在芃黍身边。
“将军！兔肉弄好了！未见其人先闻其声，柴睿拿着兔肉走进营帐，见到自家将军这个样子，有些发懵，“将军，你。
“你把肉放下就出去吧。姜明赫有些尴尬，试着把胳膊从芃黍怀中抽出来。
……
芃黍刚一睁眼，便闻到一股很香的烤肉味儿，她感觉胸口处还是闷闷的疼着，整个人像生了一场大病一样，挣扎着坐起身来，就见不远处的姜明赫正准备吃烤兔肉。姜明赫见芃黍醒来，放下兔肉，正准备走过去，却被送补药的士卒打断，“将军，药好了。
姜明赫接过士卒手中的药碗，“你醒得正好，这是我为你准备的补药。
芃黍刚要伸手，忽然发现自己的衣服被换过了，过于宽大的衣袖让她很不习惯，“是将军给我换的衣服？
“军中没有女子，多有得罪。想到那夜的情形，姜明赫面色微红。
莫不是自己都被他看光了？！自己是跟姜明赫犯冲吗，三番五次的经历这种尴尬至极的事情！芃黍不免有些尴尬的低头挽起袖子，故作大方的接过姜明赫递过来的药碗说道，“芃黍知道是那日情况紧急。我不同于那些大家闺秀，乃是山野中长大，父亲是个大夫，从小便见过很多伤患。况且之前芃黍也看过将军的，我们扯平了。说罢，她便低头喝药。
姜明赫听她这么说，也不便再开口，随后，整个营帐内陷入一种奇怪的寂静之中，芃黍和姜明赫二人相坐无言。
最终，还是姜明赫先打破僵局，“这是柴睿刚刚送来的烤兔肉，你昏迷一整天了，想必也饿了吧？姜明赫一边说着，一边递过来一条兔腿。
芃黍也不客气，拿起兔腿大口朵颐起来，“这兔肉烤得真不错。她是真的有些饿了，自从姜明赫中毒以来，这是芃黍吃过最好的一顿了。
“你喜欢便好。
“对了，将军，我们现在是不是就算过命的交情了？芃黍一边撕扯着兔肉，一边说道，“你救过我的命，我也救过你的命。
“自然算得上过命的交情。姜明赫看着芃黍大快朵颐的样子微微笑道。
“那将军以后可要多弄点这种兔肉给我，既是过命的交情，你可不能亏待了我。
“那是自然，姜明赫眼眸幽暗得问道，“但是，就像你说得，我们是过命的交情，那你可还有什么事瞒着我？
“就如你所知道的传说那样，我的母亲便是那千年一现世的神狐，而我是一只半妖——身上流淌着一半狐妖血，一半凡人血，幸运的是我继承了母亲所有的天赋。说起自己的身世，芃黍脸上的笑容不再，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忧伤。“将军在朝为官，自是知道如今的皇上穷尽国力，一直在寻找长生之法。知道千年神狐传说的人本就少之又少，也不知皇上从何处听说。正是那千年神狐的传说，让我家破人亡，被朝廷通缉。我家本在京都郊外，一路向西逃亡，才遇到了将军。顿了顿，芃黍向姜明赫缓缓讲述了自己的经历。
“真可悲啊，这世上不论是人还是妖，大多都是想要我们命的。芃黍闭上了眼睛，泪水却还是不受控制的顺着眼角溢出。
“都已经过去了，别再想了小狐狸，只有你好好的活下去，才不枉你父母的一片苦心。姜明赫摸着芃黍的头安慰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