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慕渊
车声辚辚,暗尘滚滚。
马车窗牖中钻出少女妃色的披帛。
慕渊骑马靠近,敲了敲车壁,“公主。
少女笑靥如花的脸庞从窗牖中钻出,妃色披帛因她的动作钻回车内。
“慕渊何事?昨夜睡得可好?
慕渊像是回忆起什么,蹙眉道“不好。
胡瑶“做噩梦了吗?
慕渊“……不算噩梦。
胡瑶问“你梦到了什么?
慕渊凤眸微眯,似笑非笑的看着胡瑶 。
“公主。
胡瑶有些困惑,“嗯?
“公主莫再将头钻出车窗。
慕渊说完不等她回答,便策马而去。
胡瑶???
从今日晨起,胡瑶就发现了一件事。
她发现慕渊好似一直在躲避她。
后来证明,她的猜测是对的。
慕渊自那日之后,就不再与她说话。
她想大概是她那日的公主脾气吓到慕渊。
初遇那日,慕渊好心来还她遗失的喜帕。
只因他一声不吭的将喜帕盖在她头上,她伸手去摘,手腕被他抓住。
她挣脱不掉,气势汹汹的朝他吼道“放肆!若再不松手,本公主让人将你……
话未说完,头上的喜帕便被取下。
她抬眸望去才知来人是慕渊。
“慕渊?
慕渊勾着狡黠的笑,懒洋洋的将手中的红喜帕递给她,十足的纨绔公子做派。
“臣在马车边拾到此物,特来还给公主。
胡瑶“……
她接过喜帕,正想向他表达一下谢意,话还未说出口,慕渊就转身离去了。
后来,慕渊就不搭理她了。
–
在慕渊的护送下,他们平安无事的来到梁国国都,锦城。
在进宫面圣前,慕渊叫住了她。
她一度以为慕渊改变主意,想做她的驸马了,可终究是她想多了。
慕渊叫住她只是为了告诉她梁国宫中的规矩。
胡瑶点头记下,心中对他的好感又多了几分。
她想时间还长,说不定还有机会。
梁帝将她安排在清静的昭阳殿,得知她梁国话不太熟后,派了太子伴读太傅之子王承允教她梁国话。
胡瑶起初还会悄悄的让平平和安安去打听慕渊的消息。
她了解到慕渊喜繁奢,爱鲜衣,出则香车宝马,入则金屋玉户,身旁更是佳人常伴。
她还听说他的诸多风流韵事。
长此以往,慕渊在胡瑶心中从封狼居胥的少年将军变成了富贵不知乐业的纨绔公子。
后来,她亲耳听到慕渊说的话,彻底死心将慕渊从心里搬了出去。
“胡瑶。慕渊的声音有些颤抖。
将她从回忆中拉回阁中。
她勉强的勾了勾嘴角,对慕渊露出一个算不上好看的笑。
慕渊似乎有些不知所措,神情凝重,可她没心情没力气去看他。
她太累了,只想睡觉。
她被慕渊抱起,迷迷糊糊听到他说。
“活下去吧,胡瑶。
“我会送你回南魏送你回家。所以好好的活着,时归。
时归。
父皇母后在她来梁国时,为她取的小字。
寓意子归,可最后她还是死在梁国,没能归家归国。
睡梦中好似有水珠,落在她的脸上。
–
胡瑶看着慕渊将她的尸体抱在怀里,向铁门外走去。
她忍不住飘到慕渊身旁喃喃道“慕渊,要不你还是别管我了。
“你说太子是不是忽然疯了?他为何忽然让人欺辱我还让人杀我!
“慕渊,你不是应当在武都吗?
“慕……
她话未说完,就发现她动不了了。
她只能眼睁睁的看慕渊抱着她的尸体越走越远。
她再次醒来时周围漆黑一片,冷的似冰窖一般。
胡瑶想飘回南魏,却发现她只能在附近飘荡。
她听沿街的小贩说梁帝因她废了太子,虽然她觉得并非是因为她,但作为鬼还是有些感慨。
太子被废后,没多久便病逝了,梁帝旧疾复发也病逝。
梁国新帝登基,党派之争愈演愈烈。
她飘啊飘,飘到了镇国将军府。
昔日热闹非凡的镇国将军府,此刻人去楼空。
她听说慕渊在涧狼峪之战中受了重伤,醒来后成了痴傻。
他那胞弟向新皇解绶,带着慕渊归乡了。
胡瑶听了觉得慕渊很可怜,但想到她如今的模样,便又觉得自己更可怜一些。
胡瑶大部分时间都在找自己的尸体,不怎么关注世道变化。
这一日,胡瑶又飘了出去。
绛红色的旗帜在风中飘扬,旗帜上的“魏字格外醒目。
南魏,她的故国。
虽只占扬州一州,但好在地大,人多,沿海,士农工商一直很繁盛又因崇尚和平与列国邦交一直友好。
胡瑶无意间瞥见自己的尸体。
她兴冲冲地飘进将军府,看到她的尸体,穿着她当年初到梁国时穿的嫁衣,被放置在紫檀木棺里。
她的父皇抱着母后小声宽慰,阿弟面色惨白的坐在棺边,穆哥哥默默拭泪。
胡瑶想安慰他们,告诉他们她死时并不痛苦,死得快极了,可她的话,他们终究是听不见。
一声惨叫从房中传出,胡瑶顺着声音飘了过去。
满地的鲜血与肉块看得胡瑶想吐。
她瞄了一眼受刑的人,发现这人竟是将她绑走,让人对她用刑的那个侍卫。
她记得此人,梁国太子的贴身侍卫,常在太子面前说她闲话。
屋内除了侍卫,行刑者,还有一个大夫模样的老人,老人面无表情的替侍卫上药。
她正想着这侍卫穿得并非梁国服饰,就见老人与行刑者的动作停了下来。
他们恭敬的向她的方向行礼。
胡瑶非常有自知之明的转魂看去。
一个戴银色面具,穿白织金蟒袍的男子走了进来。
胡瑶不知为何觉得男子有些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