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旧神轮回
黑暗中,睁开双眼,混沌里,活动身躯,重压下,调整吐息。
摸索着那伴生的斧头,蓄积着沉睡的神力,他横竖一劈,清者上,浊者下,天地初成,死寂荒凉,风不吹,水不流,草不生,唯一男子,一灵珠,一铁斧。
看着无色的天地景象,他又扛起使命,如之前一样,顶天立地,牺牲自己唤醒神族,他又这样做了。四肢,耳目,骨血,以及滴落的汗水都开始为天地滋生灵气,播撒辉泽,孕育万物。倒下前,他取出一丝残魂附在了手里的斧头上面,循环需要终结,这第八十一次定会是最后一次。创世之神盘古归于虚空,但他的那柄斧头却自己开始行走,至极寒极热交汇之地开始沉睡。
不久,母神女娲造人,天地人三界定局。
万年后,远古众神纷纷归元,入了天界九十九层。新神斩断天梯,拥上界而居,为保天界不灭,神不断寻神根齐全清明者授予法术,让其可由历经天劫而飞升,这便是仙;后仙人居宝地,听凡人祈愿,为神人修功德。
这一年,住在子母河旁边,靠打柴为生的樵夫李氏拾得一把斧头,样丑却奇快无比,得知隔壁村之前有人高价收购各种铁器,便打算将其卖了换点米粮。哪知道这李樵夫带着斧头去往隔壁村后,回来就疯了,开始整天胡言乱语,神神叨叨。也是这一年,多年无孕的羽仙国国母,终于诊出了喜脉,说是去喝了子母河的水,回宫时还遇上了神仙。其间远在东海的瀛洲仙山上魇仙卜见天界沉,仙山浮,似乎有不好的预示,在其位谋其政,她将此梦上报管理瀛洲的第二十七任风神来自在。
来自在听后,觉得这刚刚飞升的魇仙是空穴来风,修行不精,神是神,仙是仙,区曲一群因受天神恩惠,得以到宝地坐享长生的凡人怎可与神比肩?又何谈神仙变仙神?这简直不可理喻,做此梦分明是她自己异想天开,包藏祸心,便罚她去打扫三个月的道场。隔日,生死二神急报天君身归混沌的远古众神全都再进轮回转世,且无法追踪投胎的生线,也栓不住神魄。自此新神看守的八十一天最顶层-归元层空空如也。听闻这个消息后,风神来自在为了保全身家,秘密处决了无罪的魇仙梦罗,将其三魂碾碎,七魄喂鱼。
旧神重生,这意味着三界的平衡即将打破,人,仙,神的秩序要被动摇。
羽仙国内,国母产儿,已经五个时辰,接生祭司恐皇后气竭难产,通告皇上需取舍这一大一小,一女一男。皇上言保大,忽天狗食日,狂风哭啸,天雷滚滚;皇上言保小,胎儿即出,母子平安。
羽仙国百姓所见奇事成百上千,这“人语降子却也是头一回听说,而且还发生在天子身上,故引起天界注意,于是派了专门管命理推演的运神伏烊前来羽仙皇宫,为新太子开窍。可谓来时兴致勃勃,归时兴致索然。为何?因小太子虽伴异象而生但天资普通,神根半截,注定与仙无缘,与神无份。
伏烊正欲折回,天君昊奕又传密语,让其前往瀛洲,风神之女降生,四海都沉了数米,许是某位旧神转世,一旦证实就立即绞杀,不管何人阻拦,杀无赦。
前往东海路上,水降,土升,湖泊干涸,尘沙翻涌。伏烊心想莫非真是旧神转世成了来自在的女儿,那他怕是嚣张不了多久了,天君的“灭神“令,可不允许旧神存世。到了瀛洲,来自在早已等候在外,一番假意唏嘘后,伏烊便去看那女娃,只见她周围灵气环绕,神根极佳,入其天识,察后无远古印记,就给孩子通了窍,送了颗洗运丹。细细想来,风神与水神之女,有水涸风涌的异象,不足为奇,是天君过虑了。
忘川与天河交接处,三界极寒极热之地,一个黑衣男子急速闪出,余影方向为西北的羽仙国。
羽仙太子神农勰三岁可吟诗,五岁可射鹿,七岁可观星象明太仪。但直到第八年,在国主国母允诺的每年香火万贯,仙观十座的厚待下,一位散仙才收了他做记名弟子。好景不长,水枯土裂之势在西北愈演愈烈,羽仙国所辖之地几乎民不聊生。仅仅两年,羽仙国便再也供不起太子的“学费。世道艰难,凡人将信仰都给了神与仙,国与君名存实亡。许多百姓都纷纷奔去朝神国,传闻那里有好几位神护佑,即使周遭的国家无雨无露,颗粒无收,那里也风调雨顺,五谷丰登,即使是穷乡僻壤也可温饱度日,简直就是人间乐土。
朝神国内,边缘的叫花村里面,村民在赶制土坯,这经炭火烧烤出来的陶器,若是成色质地好,卖给上面的人,未来几日的馍馍就不用愁了,供奉的香火钱也能多攒点。
叫花村口,不知何人丢了个女婴。发现的村民看了看不是男孩,就走了。幸好寡妇刘大嫂,见女娃可怜,自己孤伶,就收养了她,未她取了名字刘安安。女娃五岁才会走路,先前只会爬行,说话仅会咿咿呀呀,偏爱和泥巴,捏泥人,捏得像模像样。村里人都劝刘寡妇拜拜神,求求仙,否则不会丧父丧夫丧母丧妹,捡个女儿也是痴儿。
可刘氏拜的神,求的仙并不少,丈夫患病,她早烧香,晚磕头,两年没买一粒米,没缝半双鞋;用烧陶卖的钱买最好的香,时时添油,刻刻祈愿,就盼仙家慈悲,神人显灵,让她家顶梁柱多活十天半个月。但丈夫咽气,娘家人因饥荒全都饿死,自己不得已独自流落到叫花村;神仙的味她连闻没有闻见过。仙忙着追名,神忙着逐利,一只蝼蚁的祷告,何足挂齿。
“这痴儿虽傻,不过土坯做得好,每次卖出高价的,都是刘寡妇家。
“可不是嘛,那小手真巧。
“对啊对啊,是神仙仁德,让她的便宜女儿长了对巧手。
“上天的恩德大了去了,刘寡妇该知足啦。
“。。。。。。不理会酸言冷语,痴女只顾和刘氏专注手里的泥团,没人看得见,在这相貌平平的痴女手里,泥,活了。
一个个造型别致的土坯摆放在窑前,众人都聚拢过来,等着看看能烧出什么花来。刘氏次次都把痴女护在怀里,怕她不知事,碰了刚出窑的陶罐,烫着自己。毫无惊喜,又是不信仙,不拜神的刘氏家的陶器最好。
望着周围羡慕,嫉妒,感慨,懊恼,不屑而又贪婪的眼神,刘氏把那句重复无数次的话说了出来“我们娘俩,全靠村里人照顾,几个陶器,大伙若是看上了哪个便拿走吧。
如同爆竹引线一样,刘氏的话瞬间点燃村民的贪欲,他们或拿,或抱,或兜。精美的陶器,随人群极尽敷衍的感谢与故作客套的挪捏,一扫而空,就连最后一个不起眼的小碗,也被一位黄毛小儿顺走。
摇摇头,叹叹气,刘氏又开始捏土坯。突然,坐在身旁的女娃咳嗽起来,眉间隐约有蝶形印记浮现,但又很快消失。紧接着双眼一闭,昏死过去。
“娘。
刘氏似乎听到什么声音,声音越来越清晰,她猛地醒来,发现自己的女儿安安一边唤她“娘,一边摇着自己的胳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