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狼狈
“晓秋，这里这里！”崔雪坐在街边休息椅上，朝旁边一家新开的火锅店门口的促销人型玩偶招手。
熊熊玩偶笨拙地跑过去，在崔雪的帮助下把头套摘下来，露出一张汗湿的脸。她今天下午下了课就来了，现在已经快十点半了，终于快结束了。
“怎么样？扮这个一晚上多少钱？”崔雪拧开一瓶矿泉水递给桑晓秋。
桑晓秋沮丧地伸出两根手指，照这个速度，她不知道要多久才能赚到商漠云的那件衣服钱。
“我听说你们计算机系课可是很多很难的，你在这兼职有时间去自习吗。”
虽然不知道为何明明桑晓秋家境并没有那么窘迫，还急着在外面找兼职，但崔雪也大概清楚桑晓秋一时半会是凑不齐所需要的金额的。
崔雪说的是事实，桑晓秋心里也明白，要不直接和爸妈说吧，让他们帮忙，桑晓秋几乎是念头升起立刻打消，不知怎的，她就是不想和父母开口。
“要不，你如果实在需要钱，我先借给你嘛，我零花钱多的很啦。”不出所料崔雪这个提议被桑晓秋拒绝了“没事，那我再看看先坚持一段时间吧。”
桑晓秋也不想耽误学习，但是只要一天没有凑够钱，她总会觉得自己在商漠云面前抬不起头来，就好像心底压着一块大石，她迫切地想把这块石头移走。
见桑晓秋这么坚决，崔雪犹豫了一下，“我倒是知道有个兼职，日薪挺高，要不，你去试试？”
听崔雪说完，桑晓秋心里有点儿没底，崔雪补充道“其实不是什么不正经的场所，只是外面说起来会觉得不太好，蛮多学生在那边兼职的。就是人多的时候帮忙上上酒水果盘，很轻松的。”
桑晓秋咬咬牙，“我去！”
“公馆国际”是S市规模最大的商务会所，时间已近午夜，别的街区已经陷入了静谧，会所附近，却比白天更加喧哗。
桑晓秋正穿着服务员的工作制服，端着果盘和其他很多服务生一起，在走廊里穿梭。
事到如今，只能先不管别的，把钱赚够再说了。桑晓秋定定心，把果盘送入包厢。
可惜，如果桑晓秋回头看看，就能发现崔雪正和一个寸头男正站在走廊尽头拐弯阴影处，平日里大方甜美的崔雪此时像是变了个人，她的眼神满是怨毒，正拿着手机拍着桑晓秋的照片。
“你都安排好了？”崔雪问身边的寸头男，男人点点头，说出的话更是让崔雪满意极了。“已经和领班说好了，待会儿安排她去魏老板那个包厢。”
崔雪“咯咯”笑出声，她浏览着手机上拍的照片，走廊里的灯光带着颓靡的气息，桑晓秋的穿着说明了一切。
这些照片在同学间一传播，一定会引起议论。当然，这只是开胃小菜，还不够劲爆，所以还要等桑晓秋踩上陷阱里那柄最锋利的刀片，痛不欲生的时候，她才会记录下真正的大餐，到时候，就不仅是被议论那么简单了。
崔雪眯了眯眼睛，想到那天，她看桑晓秋傻乎乎的，好像没什么脑子，正好最近大家在忙艺术节，缺干活的人，于是随口把她忽悠到场务组让她干点脏活累活。
万万没想到，她亲眼看到一向不可一世的商漠云，竟然从外面折返回来，和保安说她鞋子湿了，让保安把新鞋子转交给她。
那一刻她的牙都咬碎了，这个女孩子，就这样轻轻松松得到了商漠云的关心，那是她崔雪，费了两年的气力都可望不可及的美梦啊！
包厢里，商漠云喝下今晚的第三杯酒，今晚的酒局并不简单，商家的生意越做越大，其中就有有见不得光的一部分。不能拿到明面上谈的事情，自然就只能在暗处商议。
坐在包厢里的人，除了自己带来的，对面那波一直咄咄逼人，他有预感今晚恐怕是不会收获自己想要的结果了，看来必要时候还是让等在外面的程志伟带的人进来直接动手。
商漠云揉了揉眉心，打起精神来继续周旋。这时一个服务员进来送酒。商漠云不经意一瞥，不由得愣住了。
进来的人正是桑晓秋，她弯下腰把篮子里的酒小心依次放到桌上，正要起身离开，不妨一抬头看到脸色阴沉的商漠云，霎时呆立当场。惊慌失措之下，碰到了桌上的空酒杯，酒杯落地，发出清脆的响声。
“你做什么？会不会上酒啊你？！”商漠云对面沙发上一个五短身材的光头率先发难。
桑晓秋脸变得煞白，这一屋人乍一看并不是凶神恶煞，但是个个眼神透着阴狠，虽然是在喝酒，但与其他包厢里热热闹闹的景象区别很大。
“算了，秦老大，”商漠云脸色不好看，“你，赶紧滚出去，别让我在这再看见你。”后半句自然是对桑晓秋讲的。
刚才剑拔弩张的气氛被这样一搅，反而有所缓解。刚才凶桑晓秋的光头还调笑起来“商少爷到底年轻人，懂得怜香惜玉，和我们这大老粗没法比啊哈哈哈哈。”
桑晓秋离开包厢，心脏砰砰直跳。她不知道为什么商漠云会出现在这，刚才的情形，令她后怕，她几乎是瞬间萌生退意。
桑晓秋打定了主意要脱身离开，却被领班拦住，还没等她开口，领班就拉着她边走边说“晓秋，这有个贵客，我们这边包厢服务员人手不够，姐姐拜托你先帮忙顶顶，他们马上就结束了，今晚工资给你算双倍。”
桑晓秋被连推带搡带入包厢，一切都被暗处的崔雪和寸头男看在眼里，崔雪脸上浮现出兴奋的狂热，只静待一场好戏。
商漠云心里浮起一丝不安，他给旁边手下使了个眼色，那人领会到就借口上厕所出去给门口的人打电话去了。
忽然门外传来一阵喧哗声，似乎伴随着一声女孩的尖叫。桑晓秋和商漠云的对话寥寥无几，但不知怎的，商漠云却笃定那声叫喊就是桑晓秋发出的。他想也没想立刻冲了出去。
那晚接下来的事情，在桑晓秋的记忆里，只能用“混乱”两个字来形容。
一切都是失控的，她稀里糊涂地被带到一个包厢，被推搡着在一个中年人身边坐下。她意识到不对，起来要走，却被死死按住。
她听旁边人讪笑着喊那个中年人“魏老板”，中年人不知道是不是喝醉了，满脸通红，死死捏住她的手腕，往她嘴里灌酒。
桑晓秋惊叫出声，中年人用力打了她一个耳光，她眼冒金星，耳边嗡嗡作响。桑晓秋抵死不从，挣扎间突然听到包厢里其他人的尖叫，中年人身子陡然一僵，她脱离了桎梏。
桑晓秋几乎站不稳，商漠云低咒了一声，扔掉手上用来抡魏老板的啤酒瓶，一把抱起桑晓秋，迅速离开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