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天魔域场
十年砍柴，许浑的臂力何其强大，加上一把精铁锻造的砍柴刀，对上这些怪物，许浑依然是力有未逮。
这些怪物虽然体格小，但是力气却是大得惊人，一口尖牙更是锋利无比。
随便在人身上撕咬一口，便是一块肉没了。
若非从小在杨府受尽欺辱，心智坚硬如铁，许浑早已倒下。
此刻还能血搏怪物，完全就靠着顽强的毅力支撑。
一头头怪物被许浑砍死后化作灰蒙的气息渗进鼻息，让许浑那随时都会崩溃意志始终坚韧，即便是此刻许浑全身几乎没有一处完好的地方，但是依然在浴血搏杀。
一道璀璨光芒照耀在许浑身上，许浑身边的怪物瞬间炸开。
许浑转身看去，却是薛婉蓉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到了许浑身后，那道浩瀚威压，让周围怪物不敢靠近，只得围在较远处低吼。
“娘，快回去，这里危险。
许浑手握柴刀，警惕的盯着附近的怪物，沉声说道。
薛婉蓉挡在许浑身前，说道“你爹曾说过，有他在，在这大唐无人可以杀我，想来这就是你爹临走之前留在我身上的仙家手段了，这些妖魔固然可怕，但是却不能靠近我半分。
有了薛婉蓉身上光芒阻拦，许浑得以喘息。
坐在地上，看着自己的伤势，神色凝重。
此刻他身上伤痕累累，好几个地方更是缺了一大块肉，深可见骨，活脱脱一个血人。
身体被撕裂的剧烈痛处席卷全身，冷汗不断滴下，脸色苍白如纸。
“浑儿，你怎么样？
薛婉蓉心疼的看着自己的儿子，哽咽道。
“不打紧。
许浑淡淡说道。
将上衣脱下，许浑看了一眼自己的伤势，从地上抓了一把泥土便抹在伤口上。
“嘶……
许浑倒吸一口凉气，疼的全身直打颤。
不过片刻之间，许浑神色便恢复正常，继续处理着自己的伤势。
“娘，我背上的伤口摸不到，帮我一下。许浑说道。
看着许浑手里递过来的那一把细土，薛婉蓉眼泪吧嗒吧嗒的往下掉。
“浑儿，你这样做会让伤势更加严重，这不行啊。薛婉蓉哭道。
“没事，总比血流干死了好。许浑依然是淡淡的语气。
这里没有草木灰，也只能勉强用细土代替一下，只要止血，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
看着许浑后背那触目惊心的伤口，薛婉蓉的手抖了起来。
“我们回去找大夫。
薛婉蓉将细土抹到许浑背上，说道。
“不去，杨府的人估计这会正在四处找我们，就我们现在的样子，回去也是死路一条。许浑认真说道，“我现在虽然看起来受伤严重，但是奇怪的是根本不影响我行动。
说着，许浑起身活动了一下筋骨。
除了满身的疼痛之外，他察觉不到任何虚弱感，反而觉得精神奕奕。
“吱吱。
一声老鼠叫声响起。
那只金色眼眸的小东西又出现在许浑面前，不过这一次不是直接溜到许浑身上，而是停在几步之外。
“你怕这个？
许浑打量了一眼小东西，反应过来，指着薛婉蓉身上的光芒，问道。
小东西灵性的点了点头。
犹豫了一下，许浑不顾自己母亲的劝阻走出了光芒笼罩的范围。
小东西这才麻溜的爬到许浑的肩膀上，蹭了蹭自己的脑袋，指着前方那片烟雾弥漫的灰蒙地带。
“你的意思是继续往前？
许浑问道。
小东西吱吱叫了两声，回应着许浑。
许浑看着前方，又转身看向身后。
建康城已经不在，视线所及皆是一片灰蒙蒙的荒凉之地。
寸草不生，硫磺刺鼻的味道充斥着天地。
一头头怪物正从地缝中钻出，隔着丈许的距离盯着他们母子，如果不是被薛婉蓉身上的那道光芒所震慑，只怕早已经冲了过来。
前无去路，后无归处。
堪称绝地。
正当许浑思索着以后的路该怎么走的时候，天空中散落的灰蒙气息骤然间聚拢在一起，化作一道浓郁的气息直冲许浑而来。
一切都是在电光火石间发生。
不等许浑反应过来，那道浓郁的气息便钻了许浑体内。
轰然间，无数零碎的画面如同洪流冲进许浑脑海。
只是一瞬间，许浑就觉得头疼欲裂，整个脑袋都仿佛要被撑爆。
一幅幅画卷在许浑脑海掠过。
贩夫走卒挑担沿街叫卖，达官贵人觥筹交错，乞丐流浪街头……
形形色色的人说着形形色色的话，此起披伏，连绵不绝。
各种画面交织在一起，最终在许浑脑海中勾勒出一幅建康城的人间烟火图。
一道道截然不同的意念几乎同时涌进许浑脑海。
许浑在一刹那经历了他们的所有人生。
这一刻，他是贩夫走卒，也是达官贵人，是路旁的乞丐，亦是那武馆练武的武夫，是那卑贱的下人……
他是这幅人间烟火图中的芸芸众生。
“啊……
许浑捂着自己的脑袋痛苦的叫着，满地打滚。
他感觉自己的头要炸开了，更是要疯了。
“浑儿，你怎么了？不要吓娘啊。
见到许浑痛苦的样子，薛婉蓉急的手足无措。
正当薛婉蓉要走到许浑身边的时候，那只趴在许浑肩膀上的小老鼠对着薛婉蓉龇牙咧嘴的叫了起来。
薛婉蓉原本是怕老鼠的，只是在地窖被关了十几年，时常有蛇虫鼠蚁，见过了也就不怕了。
她看的出来这只老鼠与自己的儿子关系亲密，此刻被小东西一阵吼，便停在了原地，急的直哭。
此刻许浑正处于天人交战中。
脑海中那幅人间烟火图已经散去，取而代之的一道道充满魅惑的幽幽之声。
“不要挣扎，将灵魂交给我。
“痛苦吗？你只需要睡一觉，一切痛苦都将归于虚无。
“想报仇吗？我给你力量，你可以杀光杨家人，鸡犬不留。
……
“杀。
一声惊天怒吼从许浑口中咆哮而出，许浑赤红着眼眸，如同一头发狂的猛兽。
这一幕吓得一旁的薛婉蓉心肝打颤，却又没有任何办法。
因为只要她一开始接近许浑，那只小东西就开始就吱哇乱叫，露出一副凶悍表情。
许浑的疯狂持续了很久才缓缓平静下来。
当眼眸再次睁开之时，许浑眼眸中两道精芒一闪而过。
“浑儿，你感觉怎么样？
薛婉蓉红肿着眼睛，小心翼翼问着许浑。
许浑笑了一声，说道“娘放心，浑儿好得很。
将肩膀上的小东西扔到地上，许浑来到薛婉蓉身边，说道“娘，我带你离开这里。
薛婉蓉一惊，不可思议的看着自己的儿子。
“浑儿，你知道怎么离开？薛婉蓉惊讶道。
“刚刚得知。许浑说道。
当他消化了那些庞大且复杂的意念的时候，许浑已经找到了方向。
“娘，我背你。
许浑弯下腰，说道。
看着许浑那身鲜血淋淋，薛婉蓉摇了摇头，“不用了，娘可以自己走。
“不碍事，不过是虚妄而已，娘待会自会明白。
许浑背着薛婉蓉一瘸一拐的走进了那片灰蒙蒙的地域。
从地缝中钻出的怪物疯狂嘶鸣着，不顾一切的冲向许浑，但是还没靠近许浑，便被薛婉蓉身上的光芒轰散成一片灰蒙的气息，消散在天空中。
怪物似乎无穷无尽。
随着许浑越发靠近那边灰蒙地带边界，怪物也越多，而且体型也越来越大。
此刻前方已经站立着数头如小山般的怪兽，气势慑人心魄。
薛婉蓉在许浑背上吓得瑟瑟发抖，许浑却是浑然不惧，就连别在腰后的柴刀都不曾抽出。
“滚。
许浑目露精芒，怒吼一声。
眨眼间，眼前这些令人绝望的巨大怪物便砰的一声溃散在天地间。
许浑嗤笑一声“天魔又如何？我连死都不怕，还会怕妖魔？
薛婉蓉见此情景，惊骇的说不出话来。
走过一段漫长的灰蒙地域，眼前的场景再度一变。
白雪皑皑，月明星稀。
那座宏伟的建康城再度出现在眼前。
只是这座建康城不见灯火，毫无生气，安静的如同一片死地。
而许浑母子就位于建康城的东门前。
东门敞开，外面灯火通明，有甲士值守。
城门上空，一道身影凌空盘膝而坐，衣衫猎猎。
“大人，可以出城吗？
许浑脸上又露出了那熟悉的谄媚笑容，对着天空中的那道身影拱手朗声问道。
盘坐在空中的那道人影睁开了眼睛，向着许浑方向俯看而来，眼眸中精芒如同雷霆转瞬即逝。
那道人影并未出声，只是凌厉的打量着许浑母子两人。
见到那人不说话，许浑犹豫了一下，便背着薛婉蓉向城门口走去。
一路上并没有任何阻拦。
见到许浑背着薛婉蓉走出城门，值守甲士自动让开一条道路。
“吱吱。
老鼠叫声响起。
许浑转身看去，只见跟了自己一路的小东西此刻却是站在城门口止步不前。
“不走？冻死你个小畜生。许浑骂了一句。
但是小东西依然不曾跨越城门半步，仿佛那里存在了一道天堑。
见到小东西不肯出来，许浑便不再理会，挥了挥手，背着自己的母亲继续向前。
走出城门的那一瞬间，一道温暖的气息扑面而来，将许浑二人包裹。
在这道温暖的气息滋润下，薛婉蓉和许浑身上的寒意顷刻消失。
通往城门口道路中央，一名中年人正凝望着门口的方向。
在许浑背上的薛婉蓉见到这道人影的时候，双眸瞬间通红。
竟是又哭了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