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易人生第1章 出殡在线免费阅读
一九八八年的腊月十四，观看那天出殡的人数，一定是空前绝后的。
全村老少爷们，大娘、婶子，大姑娘、小媳妇，不懂事儿的娃娃们，都聚集在村东头，等待着死者出殡。
北方的冬天，能见到太阳的日子不多，整个冬天，大地都被阴冷的气团包裹着。没有事情，人们不会闲站在街上，挨冷受冻。
那天，全村人不约而同，吃过早饭，都陆续走出家门。也有附近村庄的村民，结伴来到赵庄，顺着人群，聚到死者家附近。
男人们，聚成一片，有戴帽子的，光着头的居多，双手交叉揣在衣袖里，不时把手从袖筒里抽出来，搓一下耳朵，拧一下鼻子，在鞋后跟擦一下。眼睛洞察着周围的动静，不说那么多话，气氛显得有些凝重。
女人们，同一款式的头巾，红的、蓝的、绿的，不分年龄，每人头上都围一块。年龄大一点的，在后脑勺系个疙瘩。年龄小的，在下巴底下系个疙瘩。她们和男人们一样，双手交叉揣在衣袖里，三五扎成一堆，你一言我一语。
“一个纸扎都没有。
“还纸扎呢，牛车都没有烧。
“估计也没有孝子。
“这样死了，没人戴孝。
“咋听不到他家里人哭。
“谁哭，他娘早都哭不出来声了。小孩儿那么小，不知道哭。
娃娃们比大人更好奇，直接堵在门口，猜想着屋里发生了什么，为什么这么多人？帮忙办事儿的人，进进出出，时不时要呵斥一声，才能通过。
死者卫东，今年二十九岁，是被同村村民海全用菜刀砍死的。
赵庄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事情，在整个大河乡都是大新闻。到了中午，女人们不回家做饭，男人们也没想起来回家吃饭，都在等待着。
过了12点，死者家里传出来了女人的哭声。
“起灵了。人群中起了骚动。
“我的亲哥呀，你叫咱娘可咋活呀，我的可怜的哥呀，我可咋过呀……
伴随着哭声，人群中也有了抽泣声，女人们已开始跟着掉眼泪。有的低头，用袄袖擦一下；有的扭头，用头巾擦一下；也有的拽一下头巾，把眼睛遮半个，尽力不让别人看到。
“是卫红。
“春梅会不出来？
“这难说，气都气死了，还会出来。
“这样死了，算啥？
“可不，三个小孩儿，咋过？
“几家都不能过了。
“春梅出来了……
“知道，春梅就不会哭。
“恨死卫东了，怎么会哭。
“搁到谁身上，都恨。
“小孩儿们还小，不懂事儿，大点，小孩儿们都恨他爹。
“那可不。哎
女人们等了一上午，好像就是为了验证自己的想法，确定春梅不会哭。
男人们等了一上午，有点迷茫，就这样走了……
死者已被抬出了村庄，人们还没有回家的意思。应该讨论些什么，又不知道讨论些什么。
“听说了没？春梅从坟回来，进门就没气了。
“真是勉强提那口气，走到坟。
“醒来，好得哭。
“又是哭，又是骂。
“就得骂出来，憋在心里，能要命。
“卫东娘，啥样？
“那么大年龄，只留口气。
“三个小孩儿。
“大妞才3岁，双胞胎孩儿，刚会走。
“春梅，这也不敢走，她走了，卫红也不能给她哥过。
“这家没法过。
“把小孩儿熬大，难着呢，还那么小。
“春梅还这样年轻，在这守一辈子……
从腊月十一，卫东去世的那天起，此事件牵扯到人，都是被议论的对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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