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路遇
周树这边生意就那样了,暂时没办法有大改进了,稳定继续就行。他需要去一趟新台城1,背锅,2,看开分店的可能性,3顺便给秦先生送字。跟艾洛一说,艾洛同意一同去,但去前要把字写好。
艾洛分析那位秦先生说是朋友特别指定那种王羲之行书体的字,那就是因为某种原因特别喜欢,所以幅字要多给写几个字,回头客嘛。秦先生是武人,那位朋友应该也是,所以内容最好是硬朗点,军旅,沙场之类的。
唐诗里面比较合适的就这几首李白的《侠客行》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贾休的《献钱尚父》一剑霜寒十四州;贾岛《剑客》十年磨一剑,霜刃未曾试。今日把试君,谁有不平事?宋词里面辛弃疾的《水龙吟/过南剑双溪楼》倚天万里须长剑。侠客太长,剑客太短,水龙吟后面写的莫名其妙,最合适是贾岛了。56字有点长,纸应该买大点或者长点的。于是吩咐周树去买长点的纸,还有笔墨砚台,这些文具再回家拿太远了,不如再买一套。
等把东西都拿回来准备好,艾洛小手捉笔蘸墨挥毫写下这首《献钱尚父》“献钱尚父(隔行)贾休(隔行)贵逼人来不自由,龙翔凤翥势难收。满堂花醉三千客,一剑霜寒十四州。鼓角揭天嘉气冷,风涛动地海山秋。东南永作金天柱,谁羡当时万户侯。行云流水,气势万千。连周树这个不识字的人看着都觉得太好看了。
二人说好明天一早骑马出发,周父那边因为又雇了收款的人,也轻松了。次日背着艾洛,字和足够的钱,周树出发了,骑马较快,预计午后就能到新台。
在行了一半路程左右,进入丘陵地带,矮树遍地,路上已经看不到行人。再走了二三百米,周树看到路边树旁有一人一马,人坐在一块石头上,马拴在树上,那人黑衣黑裤,布巾包头,正瞪着眼睛看自己。
周树连忙拱手礼过,人马就已经走过去了。突然听那人一声呼喝“站住!
周树忙勒马停下,回头看向那人“这位先生,叫住小子,是有什么事吗?耳朵里艾洛说道“这位恐怕不是好人。
那人站起,身材高大,高额粗眉,豹眼狮鼻,阔口短须,脸上横肉微颤,左颊一道一寸长的伤疤,腰悬钢刀。说不出的凶狠!“小子,我想问你点事。一步步走到周树马跟前。
“你问吧。
“要到哪里去?
“新台城。
“做什么。
周树心想“这人怎么这样啊,这问题不是过分了嘛!嘴上回答“买锅。
“噢?说瞎话可不是好孩子!锅哪里没有卖的,还要跑六七十里地远?
“买大锅,小地方没有。
“多大的锅?
周树开始比划大小。
“要大锅干什么?
“熬肉汤。
“熬一大锅汤干什么?
“卖。
“卖汤?
“是。
“带了多少钱?
“很多。背包里的艾洛一阵无语,心里把中原土语都翻出来了“你这信球娃子,啥都给人说!
“小子,你知道我是谁,干什么的吗?
“不知。
“我叫武奎寿,有个外号夺命阎罗,我专门干杀人抢劫的事。听说过没有?
“没有。
“你不怕?
“怕。
“那怎么不跑或者求饶?
“跑不过你还不如不跑。求了你就能饶了我吗?
“不能。
“那不就得了。我买锅,是为我的营生。你抢劫,也是你的营生。
“呵呵!难得还有人理解我。小子,我不杀你,把钱给我你就走吧。
周树下了马,开始翻衣兜,掏出来几百元钱放在身旁一块石头上,然后问劫匪“你要多少?艾洛开始心里骂了“这踏马不是我的学生!
武奎寿一愣“还有钱?
“嗯,但是不能都给你。
“好好,就冲你这么老实,我就不全要了。你这布袋里背的是啥?
“玩具。
“玩具?你多大了还玩玩具?再说出远门背着玩具,你以为我傻啊?拿出来看看!
周树看没法躲过去了,就说“这是我花钱请工匠打造的人偶玩具,是我最喜欢的东西,让你看看可以,但是你不能要!
“好,我就看看。
周树解开布袋,拿出艾洛,艾洛自然知道厉害,吓得一动不敢动了。
武奎寿一把抓到手里,翻来覆去地看了半天,心里嘀咕“确实是个人偶,但是这个材料好像不简单了点,感觉有点奇怪。于是说到“小子,这个人偶我拿去研究研究。
艾洛这时已经快哭了“你特么不是劫匪吗,你不是来抢钱的吗?逮住我这个人偶干什么?我就是个人偶,打死我都不会动一下的那种!
“不行,刚才都说好了你只看看的!
“我改主意了不行吗。
“不行!
“哎哟!敢这么跟我说话?
“人偶还给我,那是我的玩具!
武奎寿其实是在逗这个憨憨的小子,看他怎么反应,他虽然是个大坏蛋,却还不屑于夺小孩的玩具。
“我不想要钱了,只要这个人偶。继续吓周树。
“你不还给我玩具是吧,那好,我以后到处宣传夺命阎罗抢小孩子玩具,看你有脸见人!艾洛心里“这小子还算有点良心。
“嗨!小子还有一套!我现在杀了你,看你还宣传不宣传了!
“落你手里,要么你杀了我,要么还给我玩具!
“好小子!你知不知道搁以前你早死了。他早已看到布袋里还有一个纸卷,抓过来问到“这是什么?
“字。
“字?你出远门带幅字干嘛?
“送人。
“我看看。说着就开始展开字幅。
“不能看!周树的话没用,劫匪已经展开了字。
“哎哟,好字!好字!
劫匪开始念起来诗句
“贵逼人来不自由,龙翔凤什么(翥)势难收。满堂花醉三千客,一剑霜寒十四州。
鼓角揭天嘉气冷,风涛动地海山秋。东南永作金天柱,谁羡当时万户侯。有的字他不认识,就跳过去。
“一剑霜寒十四州!哈哈!这诗写的太好了!不就是为我写的吗?这幅字我要了,其它什么都不要你的!
“这个更不行了!这是一个前辈预订了很多天现在才有机会给他的,我不能收了定金不交货吧?这里的钱可以给你,字你不能拿!
艾洛心里骂道“你个愣头青!他拿走就拿走呗 ,大不了我再写一幅,你跟劫匪较什么劲?
“这字和这诗我是最真心喜欢,你去给你那个前辈说一声,就说让给我武奎寿了。
“这可不行,你要是真想要字,下一次再说,过些天再给你带一幅。
“你写的?
“不是。我的远房亲戚的字,我也不知道是不是他写的。
“这样,今天看你也顺眼,我也不为难你一个小孩了,告诉我你那位前辈是谁,我跟你去新台城跟他谈,跟你无关。这新台城有头脸的人物我都知道,我倒看看新台城还有谁不给我武某面子!这样行吧?
“不行,我不能因为一幅字给那位前辈带来危险,因为你是个劫匪!
“小子还讲义气啊!你不说,我就拿走字。
“一位姓秦的先生,好像跟什么得雨楼有关。周树没办法只能说了。
“得雨楼的秦厉?
“我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
“我和他之间有些那个。既然是他要的字,我就不和他挣了。不过你得再给我一幅字。
“可以,但我不敢保证,下次见到那位亲戚看看能不能再要一幅吧。还有,他的那些字有好几种字体,现在这个是其中之一。别的字体行不行?如果有的话,怎么给你?
“就还是这种字体就很好。如果带来了字,你还交给秦厉吧。
“好。
“快走吧小子,还有几十里路那。我也该走了。
“你不抢点什么再走?
“嘿?你小子这脑袋是不是没有开窍?就你这样的今后怎么在这个世界上生存?学精明点!赶紧滚蛋!抬脚踹了周树一脚。随后又叫道“回来小子!给你个东西。从怀里摸出一个巴掌长的油亮木雕小棺材递给周树。
“这是我的信物,里面给你一件礼物,以后可能对你有用。以后遇到杀人劫道的,报上我的名字能保你一命。
周树接过收下谢过他就继续赶路。
在午后,周树终于赶到了新台城。看着繁华的大城,心中感慨,差一点就死于劫匪手里。先找一家旅店住下吃点饭再办事吧。城市边缘街道上有车马店专门给赶车骑马的旅人提供住宿和饭菜。
找了一家住下,然后跟店家说想卖马,这匹马是来时买的,回去时还有大锅,肯定要用车的,不如卖了马也方便行动。店家虽然不经营马匹,但遇到这种事也会揽下。
周树吃完饭就退房了,这种车马店并不安全,他要再找一家大的旅店放下艾洛才能去找秦先生。打听了一下得雨楼的方向,就步行去了。
在较繁华的地段找了一家很大的东兴旅馆定下一个房间,解下背袋放床下,这才去找得雨楼。这是一所气派的二层房子,大门口有人守护。
周树对看门人行礼道“先生你好,请问秦先生是在这里吗?
“秦厉秦教习吗?
“是。
“找秦教习什么事?
“秦先生要的一幅字我给他送来了。
“秦教习是我们得雨楼的人,但是现在没有在这里,你要找他应该去楼主府,或者秦先生家。
“在什么地方?
“从这里一直走过两个街口右拐不远处。
“谢谢先生。
到了看门人说的那条街,就看见了一所豪宅,门上悬“陆府木匾。是不是这家?问问吧。
周树叫住一个行人“这位老伯你好,请问一下这家是不是楼主府?
老头看看他说“是楼主府。外地新来的吧?
周树谢了老头上前拍门,有门房的人开了门问他干什么的,周树说了什么事,门房让他等会,进去通报了,一会儿又来请周树进去见楼主。
在厅堂之中,这位楼主见了周树,问清来由,让人去请秦先生来。
楼主问周树“小伙子,叫什么名字?
“周树。
“好,周树。字你带着吧,能不能先让我看看?噢,忘了给你说了,这字就是我让秦先生去找你要的。
“好吧,给你。拿出字来递给楼主。
楼主接过在条桌上徐徐展开,立刻被震到了“好字啊,这是一首诗!这诗写的绝了!简直就是为我陆某量身打造的!
说话间,秦厉走了进来,先和楼主见礼,又微笑着对周树说“周树,没想到你为了给我送字竟然专门跑来新台城,辛苦你了!
“秦先生,没什么。其实我是来新台城买锅的,顺便把字送来。
“买锅?买什么锅跑这么远?
“大锅,我们那里小地方没有,只好来大城里看看。
“买锅的事我帮你去找找。你来的一路顺利吗?
“还顺。周树没敢当着楼主面说被劫道的事,毕竟劫匪似乎和秦先生认识。
“秦先生,就让周树住在我府上吧,今晚给他接风洗尘。
“好,周树,听到吧,你就先住这里,我让人去给你找哪里有大锅。
“不用了,楼主,秦先生,我住在一家东兴旅馆里。锅我自己去慢慢找,正好想看看新台城的繁华。
“那好吧,我陪你去转转吧。你要是累了就先休息,明天再去。
“东兴旅馆?那是我得雨楼的产业。周小友,你住哪个房间?
“二楼地字11房。
“小芬,你现在去东兴旅馆找掌柜的,就说二楼地字11房贵客一切全免,还要做到最好的服务!
“是。
“不用了,楼主。
“你就别管了,安心地住。
“秦先生我不累,现在就去吧。
和楼主告别,秦厉先领他去自己家认认门,说以后找他直接来家。两人走上繁华的大街。
“周树,问你一下,买锅干什么?
“我在北山镇开了一家饭店卖羊肉汤,生意还行,就是锅太小了,不够卖,所以来买个大的。
“哦,可以啊,都开饭店了。
“秦先生,我还想在新台城开分店。还有件事,当着楼主面我没说。就是我来的路上遇到劫匪了。
“什么,劫匪?好大的胆子!你怎么从劫匪手里过来的?
“那个劫匪好像跟先生你认识,他叫武奎寿。
“是他啊!他怎么会放过你?
“开始他说劫钱,我给他钱他看见了那幅字,非要字不要钱,我不给他,他逼着我说是送给谁的,我没办法才说是给你的,他这才不要这幅字了,但是说必须给他再写一幅,还说带来的话就交给你。
“嗯,我知道了。
“玩具?秦厉觉得很奇怪,但也没深究。
两人很容易就找到了符合要求的大锅,让店家给送到楼主府上。待租的门面房见过几个,不是小就是不让卖饭。两人回到楼主府晚上参加了接风宴。
陆友齐让儿子女儿都参加了宴席。周树见到了这位陆开公子,和他同龄,脸似满月,笑起来露出一排整齐的洁白牙齿,他对周树很有兴趣,不停问这问那。陆友齐那位女儿叫陆婉,比他们小个一两岁,很漂亮文静,偶尔和周树说一句,大眼睛忽闪着一直在偷偷看周树。
席上给楼主说了新开饭店找个房子,陆友齐拍胸脯大包大揽说交给他手下就行了。
那幅字早已被裱好挂于墙上和以前那幅并列。陆友齐不时欣赏着新得的神作,他的儿女也都对此赞不绝口。
陆开“老爹,你现在有了自己的字,我那幅还给我吧?
“嘿,小子,这么着急啊?给你给你!
秦厉“楼主,这首诗可了不得啊!
“正是,非常贴合我的经历!这次真的要谢谢周树小友啊!
待租房子第二天就找到三四家,周树都去看过,选了一家定下,去牙行过手续付费。
周树准备回去,就把招厨工和伙计的事委托给秦先生。租了马车拉上大锅回到北山镇。